嘎纳呆了短短的两天之后,我们剧组搭乘了开往华沙
本来想都到瑞士和但泽的军火分厂去看看的,但是时间紧迫,只能拍完电影再做打算了。
由于事先和法国政府、德国政府以及波兰政府通过气,所以在列车的安排上,三个政府都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使得我们的出行,十分的顺利。
从嘎纳火车先到巴黎,从那一路向东,横穿整个德国进入波兰境内。
一路上,欧洲各国的风土人情,让所有人的感慨万千。
法国、德国、波兰,三个毗邻的国家,情况却截然不同。
法国人过着的是优哉游哉的日子,一战的胜利,国内经济的繁荣,让很多法国人沉溺在温柔乡之内。而德国,却是另外一个样子。国家的经济虽然比战时有所恢复,但是依然处于崩溃的边缘。国家之内,到处都是蛮横的法国人,在德国,你会觉得这个国家仿佛是法国的殖民地一般。
有凡尔赛合约在手,法国人是想怎么欺负德国人就怎么欺负德国人。随便一个法国商人带上他的几个黑人手下,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德国机关搜查枪械,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强取豪夺。在法国,你可以看到一个个光鲜亮丽的男人、女人们乐呵呵地参加酒会歌舞升平,但是在德国,却只有衣衫褴褛的工人、没有个双腿或者是失去了手臂在街头乞讨的一战老兵,更或者是一群群光着脚的脏兮兮的孩子。
他们这些人,脸上没有笑容,不管神情还是动作。都是僵硬地,可如果你盯着他们的眼睛,就能看出里面的火山一样不屈的眼神,那种愤怒,那种铁一般的意志。
我们地列车经过柏林的时候。维斯康蒂指着外面地德国人,称他们是乞丐。是可怜虫,是战败者,结果被格里菲斯狠狠地训了一通。
“维斯康蒂,不错,他们是战败者,但是他们是光荣的战败者。在战场上,他们面对敌人。从来没有后退过。不像你们意大利,墙头草,见状不妙就转换阵营!不错,你们意大利人最后的身份,也算是战胜者。但是不管是英国法国,还是德国,没有人看得起你们。人们为你们在战争中的表现,感到耻辱。看看这些德国人,看看他们的眼睛,他们虽然战败了,但是他们的意志从来就没有被摧毁过,别看他们现在衣衫褴褛,可也许有一天,整个欧洲都会在他们地炮声中发抖!”
梦工厂人,在我的影响下对德国人都十分有好感,所以维斯康蒂被格里菲斯训了一通,不足为奇。
而维斯康蒂这家伙在被训了一通之后,终于收起了他对德国人满脸瞧不起地表情。
在德国,沿途也能看到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宣传标语,小胡子的画像被挂在很多地方,让我很是感慨。
在德国境内看到的东西,使得所有人都这个国家的好感极度上升,但是进入波兰,进入我地这个所谓的老家的时候,面前地景象就只能让我哑然失笑了。
一路上见到最多的,是酒鬼。拿着酒瓶或者是从酒馆里出来的脚步踉跄的酒鬼。自大,狂妄,目中无人,这是我对他们的第一印象。
在小站下来休息的时候,我随便找了些波兰人和他们聊了聊,从他们嘴里听到的却是“苏联人不是我们的对手,想当初他们像狗一样被我们打得到处乱窜,德国人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泽走廊就是象征!”“我们大波兰,是上帝眷顾的地方!”
我们大波兰……,这是他们嘴里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但是我没有看到法国那样的繁荣的经济,没有看到德国那样坚定不屈的民众,我看到的,只是破旧的街道,只有中世纪才用的马车,还有一个个醉鬼。
这样的一个国家,这样的一个民族,我还能说什么呢。
火车沿途停靠了几站之后,就进入了华沙。
华沙火车站,欢迎的人群在那里等待多时了。
一下车,就看见月台上站了一帮西装革履肥头大耳的官员。
他们当中,劳合.培根我是认识的,其他的就完全陌生了。
好在有卡罗和老沃尔夫冈在,他们对波兰政府的这些人很熟悉,可以一一给我介绍。
“那个人就是毕苏斯基。”卡罗指了指对面的一个人。
这是一个瘦削的人,身材也是很高大,颧骨很高,远远看去,仿佛是一个营养不良的人。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但是眼睛里却透出一丝冷冷的眼神。其他人都穿着西装,只有他一身戎装。
“柯里昂先生,总算是把你等来了!”毕苏斯基看到我,大步坐过来,握住我的手,哈哈大笑。
想不到,这样一个瘦子,手上的力道倒还不小。
“毕苏斯基总理亲自来迎接,让我深感荣幸。”我笑了笑。
“说什么话。应该说你这样一个电影大师来到波兰,才是我们的荣幸。柯里昂先生,欢迎回家。”毕苏斯基说出了一句让我内心激荡的话。
“柯里昂先生,欢迎回家!”月台上的人,纷纷喊出了这一句话。
从火车站出来,道路的两旁都站满了欢迎的民众,他们高喊着口号,笑容纯真。
看得出来,这些民众对于我们的欢迎,还是真诚无比的。
毕苏斯基把我们直接接到了政府大楼,在那里,一场欢迎酒会马上开始。
参加酒会的,都是波兰有头有脸的人,他们当中,有政府各个部门的头头,有文化界的人,也有波兰的大资本家和贵族。
当穿着一身公爵装的我进入大厅地时候,大厅里面原本嘈杂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这些人全都知道我的身份。但是没有料到我会穿着一身公爵装出现。对于那套公爵装,对于上面的那条红龙,这些人可是感情复杂。
几百年来,那条红龙在波兰是最高统治的象征,而随后。它又成为了让统治者头疼地起义军的标志,再后来。则完完全全成为了叛国者地代号,如今,它回来了,而且是堂堂正正地出现在这块土地上。这,不能不让那些波兰人心中生出无限的波澜来。
酒会进行得很热闹。在毕苏斯基的引荐之下,我算是那酒会中的重要人物结识了一遍。
总得说来。文化界的人对我印象很好,也最欢迎。政府部门的头头们则明显是在打官腔,对于他们来说,安德烈.柯里昂能给他们带来地是军火,至于电影,这些家伙谁关心电影呢。而那些大资本家,绝大多数也是无关痛痒,其中的一部分做军火
人见到我更是耷拉着一张老脸,而贵族们,对待我的相反了。
在当今地波兰。贵族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新贵族。一部分是老贵族。所谓的新贵族,指地是第一共和国时期以及波兰被三次瓜分时期冒出来地贵族。这些人是在大乱中发家并且获得封赐的,被称为新贵族,也被很多人叫为“暴发户贵族”。
另外一部分是老贵族,所谓的老贵族指的是那些家族历史久远的自波兰帝国建立起就流传下来地贵族。这是波兰真正的贵族,也是地地道道地贵族。
波兰贵族的两派中,各有优势,新贵族手中有钱有势,老贵族有地是天生的自豪和荣誉感,他们具备的威望和优越感是那些新贵族所没有的。不过总体说来,新贵族在国家中明显占据着上风,他们几乎都是大资本家,很多人也是官员,掌控着国家的经济、政治、军事大权。
而老贵族,除了显赫的名头之外,拥有的只不过是不多的庄园领地和财产。
对于我这样的一个人,两派的态度明显不同。
新贵族对我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因为这些贵族正式靠推翻洛克特克家族的统治才上位的,在他们眼中,我是洛克特克家族的余孽。
老贵族却不同,他们都是洛克特克家族册封的,是遗老遗少,见到洛克特克家族的后裔归来,自然是激动不已。
当毕苏斯基将我带到一帮穿着不同装束的老人们的跟前时,一副让所有人吃惊的场面出现了。
这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全都跪在了地上:“欢迎大公陛下归来!”
他们身上的装束,我是熟悉的,因为在样式上和我身上的公爵装明显就是一个系统的,但是我被他们的这个举动吓到了。
波兰现在还是共和国时期,帝国的一切在如今都是极其敏感的,但是这帮老人的这个举动,他们的礼节,完全就是在欢迎往日的波兰大公归来。
大厅里,立刻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很多新贵族以及政府官员脸上都露出了惊讶外带愤怒的表情。
“呵呵呵呵,柯里昂先生,这些人你知道是谁吗?”毕苏斯基却一连的坦然,他的笑声让大厅里安静一片。
我摇了摇头,然后上前把那些老人一个个搀扶起来。
“柯里昂先生,这些人,都是波兰的老贵族,他们中很多都是你们洛克特克家族的嫡系仆人。”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苏斯基指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年纪有八十多岁的老人说道:“这个人,我想特别给柯里昂先生介绍以下,他是霍尔子爵,是霍尔地区的主人,这么多年来,是他们忠心耿耿地守护者洛克特克、柯里昂家族最后的领地,守护着你们先祖的坟墓和荣誉。”
毕苏斯基像是导游一般给我解说,但却让我激动起来。
霍尔,老爹的名字就是从这个地方得来的。那是洛克特克、柯里昂家族最后的容身之地!
“霍尔先生,辛苦你们了。”我拉住老人的手,颤声说道。
“大公。叫我耶斯特就行了,叫我先生我接受不起。几十年了。没想到我还能等来老主人的后裔!就算是死,我也没有任何地遗憾了。”老人老泪纵横,抹了抹眼睛。
酒会到了最后。成了叙旧的场所。
我被那些老贵族围住,和他们打成一片。至于其他人。他们跳舞喝酒,该干嘛干嘛。
酒会之后。毕苏斯基给我安排酒店,却被我拒绝了。
我想到霍尔去看一看。
剧组被我留在了华沙。我只带着卡瓦、格里菲斯、维斯康蒂等人坐上了前往霍尔地马车。
出发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九月份,在波兰天气已经变得有些冷了。
霍尔距离华沙并不是很远,但是乘坐马车的话。出了市区还要走将尽一个小时。
离开华沙市区,呈现在眼前地。是一片大平原。远处,河流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更远处是苍茫的树林。五彩斑斓地树叶,让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诗意盎然。
一群群地白鸟在天上飞,不知道是鸽子还是其他的一些不知名地鸟。
马车在宽阔的土路上行进,两旁都是高高的白桦林,树叶晃晃悠悠往下掉。美得让人心醉。
我记得基耶斯洛夫斯基说过,波兰拥有着世界上最美的土地。如今看来,此言不虚。
马车在路上飞奔。冷风呼呼吹在脸上,空气中有野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也许是这美景地原因,也许是马上要回到柯里昂家族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地心情变得异常的愉悦。
“耶斯特,你说地老主人,是谁?”我捡起一片被风刮到车厢里地白桦树的树叶,转脸问耶斯特道。
耶斯特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了开来。
“你的爷爷,罗宾.柯里昂。”耶斯特感叹地说道。
“爷爷?”
“不错,我们霍尔家族,从洛克特克家族还是皇室的时候,就被册封了,除了和其他地贵族一样是洛克特克家族的仆人之外,我们还有一个重要地人物,那就是守护着洛克特克、柯里昂家族的墓地。”耶斯特看着前方,伸出手道:“前面就是霍尔,很多年前,包括霍尔在内,周围地这片土地当都属于柯里昂,你们家族的名字就是以此命名。后来政府取消了柯里昂的地名,只保留了霍尔。大公,这片土地,原本是洛克特克皇室的直接领地,也是你们洛克特克、柯里昂家族祖辈长眠的地方。”
“到你爷爷的时候,柯里昂家族面临着倾灭的危险,我也想保护他离开,但是你爷爷要求我留下来,留下来看管墓地。几十年了,霍尔家族一直以此为自己的使命,从来不敢有半点疏忽,幸运的是,虽然历经战乱,但是墓地从来没有被破坏,要不然,我也没脸见你。”
耶斯特的话,带着几丝欣慰,带着几丝苍凉。
“你不知道当我听说柯里昂家族的后裔还在的时候,我是多么的高兴,尤其是遇到沃尔夫冈,听他说起你们在美国的情况,我更是欣喜异常。你的父亲还好吧?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他还只是个婴儿。”耶斯特看着我,问道。
提到老爹,我的心情马上沉重起来。
“耶斯特,老爹刚刚过世了。心脏病突发。”我低低地说道。
耶斯特没有说话,他看着我,潸然泪下。
“不过他是满足而去,没有什么遗憾。”我安慰老人道。
耶斯特点了点头:“逝者逝去,不
你们。”
“耶斯特,这些年你们生活得如何?”我转移了话题。
耶斯特露出了一丝苦笑,道:“还行。我们拥有着霍尔这片土地,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足够支持我们的生活,霍尔家族一直牢记自己的使命,从来不愿意离开,对于工业、商业之类的,也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别人都称我们是土包子,只知道守护着自己的土地。呵呵。”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们的生活。和那些新贵族们相比,只拥有着一块土地的霍尔家族显然穷得叮当响。
马车行驶了一个小时之后,一片庄园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我敢说,这是我目前为止看到的最老的庄园当然美国本来就没有多少地历史。
在一片平坦的土地之上,耸立着一片灰黑色的建筑。从外面看。与其说它是一个庄园,倒不如说它是一个城堡。中世纪的小城堡。
所有的建筑,都是用青色地石头砌成,由于年代久远,石头上面坑坑洼洼。而且爬满了藤蔓植物。
城堡的最高处,缠着一面白色地大旗。上面绣着的图形,我很熟悉:一条张牙舞爪的红龙,与柯里昂家族的红龙大旗唯一不同的是,这面旗帜的上下两边,有两道黑色地条纹。
“霍尔先生,这是你们家族的族徽?”格里菲斯指着那面旗帜道。
耶斯特哈哈大笑。摇摇头:“在波兰,除了洛克特克、柯里昂家族之外。没有任何人有权利用红龙标志。霍尔家族地族徽,是藤蔓。如今整个波兰,只有一个地方飘扬着红龙旗帜,就是霍尔,它代表着。这是洛克特克、柯里昂家族的领地。”
看着那面在风中飘扬的旗帜,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霍尔老家,我来了!
从外面看。小城堡不是很大,但是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十分的宽敝。
霍尔家族地人都住在里面,此外还有不少仆人。
老耶斯特一一给我引荐他的两个儿子几个孙子,他们家族倒还人丁兴旺。
接着,老耶斯特带着我在城堡里面参观了一圈。
“这个庄园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当初建地时候就是为了看守坟墓的,后来就连同领地一起赐封给了我们。”耶斯特把我领到最高的钟楼上,指着城堡西边的一个小山坡道:“大公,洛克特克、柯里昂家族的先祖们就长眠在那个小山坡上。”
我踮起脚尖看过去,之见夕阳之下,林莽之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些东西,但是根本无法看清楚。
耶斯特见我如此,笑了起来,道:“想不想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
在耶斯特吩咐之下,一辆装满鲜花的马车驶出了庄园,我们一帮人则跟在马车的后面步行。
墓地距离庄园并不是很远,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就来到了小山坡的下面。
山坡上到处都是白桦树,林中飞鸟啾啾鸣叫,平添了一丝宁谧。
一条宽敞的大道曲折蜿蜒通向坡顶,石子铺就,一看就知道经常有人打扫,十分的整洁。
一行人顺坡而上,树林之中,满眼的白桦林下,一片墓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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