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北蒙古来京朝贡。”裴修一边啃着包子说,“你躲远点,不要掺和太多。”
“我说,”盛明宇手里也被迫拿了只包子啃着,他一边啃着一边看裴二,“我怎么感觉你风里风气的?”
“什么?”裴修莫名其妙。
盛明宇用手里的包子指着他手里的包子,“你以前可不爱吃包子,更不可能这样在路上啃,你这做派越发像我二妹妹,叫做风里风气。”
裴修愣了一下,看着手里的包子笑了起来,“我乐意,你管得着么?”“呦呦呦,听听这腻掉牙的口气。”盛明宇啧啧两声,“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死活不承认对人家有心,连我都骗过了,后来又说什么为了二妹妹安危,不得不娶了人家,我还当你多么深明大义,多么的舍身为人,敢情都是套路,把人骗到了手,色狼尾巴就露出来了不是。”
这话将昨夜裴修心里冒出来的当时被忽略掉的东西又勾了出来。他是什么时候对二姑娘有那种心思的呢,是成亲后,成亲前,还是初见那时?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他一直对她有好感,从前世听到她被赶出晏家,然后白手起家开始,这好感就一直在。
但他的好感确实没有冒犯之意,成亲也是为了她的安危,只是婚后相处久了,好感就成了爱慕,这才有了昨晚的情不自禁。
可想到这里,他不禁又开始忐忑,如果二姑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大概会更讨厌他吧。裴修味同嚼蜡地啃完了包子,拿帕子用力捻着手指的油,好像多用点力气就能把昨晚的事抹掉似的。他刻意不去想,正色道:“跟你说正事呢。”
“我听见了,你又得着什么信儿了?”
裴修有前世的记忆,有些事不需要刻意去查,“凡来朝贡的基本都没安什么好心,蒙古国缺粮少菜,为了来讨要好处,恨不能卖儿卖女,我得了信儿,随行而来的有个郡主,他们想把郡主送给圣上,可后宫里各国送来的郡主都能组一个国了,圣上也懒得收,八成会送给皇子,你自己算算,如今北都适龄的没有大婚的皇子还有谁。”
盛明宇嘴里的包子咕噜滚进喉咙,险些给噎死,“你不要这么咒我吧……”
蜀王殿下这辈子只想花天酒地,对成亲一点兴趣都没有,更别说让他娶个北疆女子——他欣赏不来那边的女人,他只喜欢江南女子。但是想想自己那些兄弟们,可能大概或许真会送给他。
“那那那,那我称病好了。”盛明宇决定效仿好兄弟,蒙古的郡主总不想嫁给一个病歪歪的。
裴修笑他,“你别学我,你把你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风格发扬一下就很完美。”
盛明宇若有所思。
晏长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头还是有一点疼,她躺在床上喊如兰,“让厨房熬点醒酒汤来。”
“姑娘,早熬好了。”如兰端着刚热好的醒酒汤进来,“姑爷一早让熬的,已经热了三回了,早饭也做好了,是鸡丝粥,姑爷说酒后得养胃。”
晏长风揉了揉发胀的头,有点愁。昨夜裴二没有趁人之危,早上还这样体贴,越发显得她小人之心。
不行,她必须得查清楚裴二到底是个什么人,到底大姐为什么怕他。
“对了姑娘,夫人早上派人来请你过去呢,你一直没醒,我就说等你醒了再去请安。”如兰这时说。
晏长风喝着粥问:“没说什么事?”
如兰:“倒是没说,但我听府上的下人说,夫人好似是有些不舒服。”
“那是得去看看。”晏长风扒拉完了粥,换了身衣裳便去到定北院。
“二少奶奶来了。”王嬷嬷亲自给她撩开厚门帘子,说,“夫人昨晚上着了凉,今日身子就有些乏,还怕冷,这不早早就换上了厚门帘子。”
“有劳嬷嬷。”晏长风问,“可有请郎中来瞧瞧?”“请了,说是染了风寒,加上操劳,让多休息呢。”
晏长风心里有了数,八成是要把什么事交给她做才请她来的。
外屋没有人,她走进里屋喊了一声:“母亲。”
赵氏懒懒地歪在贵妃榻上,秦惠容站在后面帮她揉着头。
“老二媳妇来了,快坐吧。”
晏长风寻了个椅子坐下,“母亲这会儿感觉到如何?”
“倒也没什么要紧,就是浑身发沉,头晕的厉害。”赵氏说话有气无力,“我这病得不是时候,眼看着到了年底,府里一大堆的事要操持,你瞧我躺在这里,其实心里根本不安生。”
晏长风宽慰说:“天大的事也不差这一两日,您放宽心好好歇着就是,这毛病歇个几日就好。”
赵氏心里怪她不上道,这种时候换做一般的媳妇儿怕不是早就主动开口接管家事了。
秦惠容最了解赵氏的心,替婆母点拨弟媳:“原是不差这几日的,赶巧再有几日公爷生辰,今年又是整寿,怎么也要热闹一下,原本我是长嫂,理应替母亲分这个忧,可我原先在家里什么都没学过,不怕弟妹笑话,账本子都看不懂的,于是也只好麻烦弟妹了。”
赵氏嗔怪道:“这话怎么好开口说,长风自己的生意就够忙了,咱们家这点事怎么能拿来麻烦她。”
秦惠容看着晏长风笑说:“母亲您这就多虑了不是,弟妹哪里是这种人,最是热心肠了。”
这婆媳俩一唱一和,怎么听都像是在挖坑。
但这个坑对晏长风来说是个机会,她原就是要掌国公府的权,必要先深入内部,了解一下国公府的一切,如此才好有的放矢。而且她也想了解有关裴二的过去。
“母亲您这就客气了不是。”她佯装上套笑道,“让我替您管两天家事直说就是,我这人脑子有时候不大转弯,要不是大嫂提醒,我根本没往这处想,毕竟管家这样的事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
“母亲您听,连弟妹都笑话我什么都不会呢。”秦惠容自嘲。
“你也该着叫人笑话!”赵氏嗔怪,“身为咱家的长媳,理应操持家事,我眼见着岁数越来越大,你早该替我分忧的,如今却还要麻烦你弟妹帮你,你羞耻不羞耻?”
秦惠容被她说得羞愧难当,“母亲教训的是,我定会好好学的。”
赵氏朝晏长风说:“长风你也看见了,我实在是没了法子这才请你操持,你且辛苦些时日,有时间呢也教教你这没有用的大嫂,把她教会了,往后我也就不操心了。”
“那我就替母亲照管两日。”晏长风笑着应了,“只是我这人做事没有母亲周全,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您千万担待。”
赵氏只想将家里的烂摊子交出去,管他当不当的,只要老二媳妇肯接就行,“你只要不把家拆了,怎么都随你,王嬷嬷,快去把家里钥匙取来交给二少奶奶。”
赵氏高兴的人都精神了,晏长风寻思着,国公府的烂摊子大概是有了亏空。
钱对她来说是小事,花点钱在国公府布局这没什么,但既然把她当冤大头,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