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云朝总共只有十五个单字王。
每一个单字王,都是手握实权的人物,而他完颜皇子的情况,仅仅是狼族一百三十多个皇子中的不太出彩的一个。
自古以来,无论哪个民族,身份地位都是由实力决定,恰恰他的实力不足以提升身份。
云朝的皇帝等同于狼族大汗。
云朝的单字王等同于狼族实权皇子。
而像他这样的普通皇子,在云朝这边属于层次较低的郡王。
刚才,他猖狂嘲讽杨一笑别把自己看的太高。
现在,突然出现的五个云朝王爵打了他的脸。
人家连一句话话都不用说,仅仅站在那里就是一种嘲讽。
月色和烛火共同映照下的蟒袍,服饰上用金线缝制的蟒龙在闪烁,那十分清晰可见的四个爪子,告诉所有人这是实实在在的单字王。
有那么一瞬间,完颜皇子曾经在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杨一笑找人冒充的。
但仅仅只是一瞬,他自己就掐灭了这个念头。
找人冒充王爵,而且一连冒充五个,除非杨一笑这个云朝县令不想干了,否则他再蠢也干不出这种没脑子的事。
这一刻,完颜皇子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杨一笑的脸色愕然,原来他真的没有在门口安排人。
他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稍微说上几句场面话。
然而没等他开口,猛然他脸色再次一变,他的瞳孔也再次猛缩,眼神震惊的盯着门口。
只见夜色之下,那五个王爵忽然齐齐弯腰,赫然竟是一起行礼,而那竟是一种晚辈礼。
“恭迎,长者!”
五个恭敬的声音,从五个王爵口中发出,伴随着的则是满院震惊,在场无论狼族还是汉人全都目瞪口呆。
几乎在一瞬间,所有人心里生出同一个念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让五个王爵一起恭迎?而且,口称长辈。”
甚至就连杨一笑,此时也心中狂跳,只觉脑中轰然作响,忍不住闪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莫非,莫非……
他简直不敢往下猜。
也就在所有人震惊的时候,只听门口忽然响起一声淡笑,随即就见一道苍老身影,在一个老太监的陪同下跨步而入。
月色下,所有人全都下意识变的小心翼翼,无论是桀骜的狼族,又或者泾县的官员,这一刻全都不敢直接用目光打量,而是不由自主的低头用眼角余光观察。
既有好奇,也有忐忑,更多的则是猜测。
是谁啊?
这个老人是谁啊?
在大家的小心窥视中,看到他老人一袭常服,既没有身穿蟒袍,也不是绫罗绸缎,竟然只是平平淡淡的布衣,服饰的风格则是读书人的长衫。
他年纪比较苍老,看起来至少六十岁,他脸色十分随和,如同邻家的老爷爷。
这种人物如果在大街上遇到,也许任何人都不会太过在意,顶多只以为是个老儒生,也许会因为尊敬他的年纪而稍微对他拱拱手。
但是这一刻,在五个蟒袍王爵的衬托下,没有人敢轻视这个老人,反而所有人全都下意识的拘谨。
如果……
如果这是云朝的那一位……
嘶!
所有人心里生出这个念头的刹那,竟然只敢在心底发出倒抽冷气声,嘴上却不自禁的紧闭,生怕自己会发出任何声音。
正如那句古话所言,身份和权力由实力决定,云朝虽然软弱,但是云朝国力并不弱,即便以狼族的狠厉和凶残,也只敢打打草谷要点岁贡占点小便宜,所有狼族的上层早就有所共识,决不能惹怒云朝激起血性和怒气。
云朝的弱,并不是国力弱,弱的是吏治昏暗,是贪图安逸,是奢靡奢华。
云朝其实很强,强到连狼族也不敢玩硬的,而这个连狼族都要谨慎对待的国,其执掌国朝大权的帝王岂能被人轻视。
在云朝境内,帝王一道圣旨可以决定人的生死。
而对于今晚在场的狼族,云朝帝王同样也有威慑,假如有哪个狼族惹怒了帝王,以至于要举国之力和草原打,那么结局只有一个,两国的国战绝对打不起来,原因很简单,狼族会毫不迟疑的把惹怒云朝帝王的同族推出来受死。
国与国之间,拼的是整个族群之力,所有从这个角度而言,云朝帝王也有决定狼族单独个体生死的权力。
就算是今晚在场的完颜皇子,如果惹怒了云朝帝王无法收场,那么下场也只有一个,绝对会被推出来赔罪。
云朝弱,每年向狼族岁贡,狼族强,每年入侵边境打草谷,但这都是以整个国度而言,单独到个体的时候绝不一样。
帝王一怒,流血千里,云朝哪怕战力弱于狼族,但是掀起大战也是能让狼族死伤几十万上百万的。
而掀起大战的权力,恰恰执掌在帝王之手。
所以当这个老人出现的一刻,所有人才会下意识的拘谨。
泾县官员之所以拘谨,是因为这可能是他们的帝王。狼族众人之所以拘谨,同样是因为这老人可能是云朝的帝王。
身份的威压,由执掌的权力而定,这位老人如果是云朝的帝王,他有决定今晚在场每一个人生死的力量。
咕嘟!
完颜皇子下意识的咽口唾沫。
这一刻的他,心里很是紧张,只因他看到那老人慢悠悠踱步,赫然朝着他这边不紧不慢走来。
明明是个苍老的老人,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威势,然而完颜皇子却感觉头皮发麻,脊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股寒气。
然而就当他惊恐担心时,却愕然发现老人从他身边经过,竟然丝毫没有搭理他,甚至连看一眼的态度都没有。
他心里下意识长出一口气,只觉得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他忍不住用眼角余光观察,小心翼翼窥视着老人的脚步。
他看到,老人仍是慢悠悠的往前走。
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一个青年身前,老人才悠悠然的停下脚步。
而那个青年,恰恰是他刚刚威胁过的泾县县令。
月色之下,似乎那老人在打量泾县县令,目光有一种慈祥,温和宛如一位祖父。
忽然,所有人听到老人笑呵呵开口,对泾县县令道:“小伙子,别瞎猜,老朽只是皇族一个不管事老叟,并不是你心里瞎猜的云朝皇帝。”
呼!
所有人下意识长出一口气。
还好,不是皇帝,原来,只是皇族一个不管事的老叟。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有人忍不住心里恼怒,暗暗道:“既然不是皇帝,你摆谱吓唬谁呢?哼,一个不管事的老叟而已。”
然而这念头刚刚生出,猛然心里又生出一念,惊异道:“不对,这恐怕不是个普通老头,能让五个王爵恭敬行礼,岂能是不管事的皇族老叟。”
所有人之中,只有杨一笑心中从未转变念头,但是他却强忍心中惊涛骇浪,脸上刻意装出平静和恍然大悟的样子,恭敬道:“老人家您好,原来您是一位老王爷,晚生泾县县令,给您老人家行礼。”
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那老人意味深长的笑着,问道:“既然自称泾县县令,为什么行的是晚辈礼?”
杨一笑恬然而答,道:“敬老,尊老,孺慕之思也。”
老人的淡笑变成哈哈大笑,欣慰道:“佳孙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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