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拓跋羽也确实不负众望,耍了他生平最后一个得意的心机。
……
北蛮军营。
楚砚身上脓包越长越多,人倒是也越来越清醒了。
拓跋羽将他,萧池,和瘸子三人关在一起。
瘸子手臂骨头断了,无人替他医治,就那么蜷缩在角落里,头发又脏又乱,身上血迹斑斑,打眼一看,宛如一只刚刚被人追打侥幸逃脱的丧家犬。
楚砚身上很疼,每动一下都像是酷刑。
光线太暗,他醒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角落里的瘸子。
当下便挣扎着要去看他。
萧池冷声:“此人疯疯癫癫,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楚砚望他一眼,“萧将军不该来的。”
萧池自嘲地一哼。
不该……
不该做的事,他做太多了,不差这一件。
楚砚艰难地靠近瘸子,低声唤道:“马蔺,你怎么样了?”
瘸子正在做梦。
梦里战争四起,他藏在草堆里,看着母亲的身体被尖刀刺穿。
母亲倒在他面前,圆瞪的双眼与他对视。
后来,他流落街头,成了人人厌恶的小乞丐。
因为太瘦小,抢不到吃的,他常常饿的两眼发黑。
直到他无意间发现,从药馆里倒出来的药渣,竟无人去抢。
那里面,时而也有极好吃的东西。
红枣,肉桂,白术,茯苓……他一边吃一边认,不认识的就缠着老大夫问。
等老大夫惊觉他竟日日靠着翻药渣吃过活时,他已经吃出了许多问题。
有时流鼻血,有时脑袋晕晕像吃醉了酒。
还有好几次,他竟看到了母亲。
母亲身上没有血窟窿,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唤他。
可他始终听不清母亲喊他什么……
他忘了自己的名字。
因此哭了好几场。
老大夫救了他,给他起名叫马蔺。
老大夫说,马蔺是一种草药,好生长,还能治很多种病。
老大夫本来有儿女,可战乱时,有土匪趁火打劫,屠了一整条街。
全家就他一人活了下来。
两个孤人有了一个家,老大夫教他识字,认药,说他有学医的天赋。
可惜,老大夫年纪大了,没教他几年就驾鹤西去。
他又成了个孤人。
只不过他有了名字,有了方向。
以药为食的那段经历,让他对药物的相辅相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同一味药,不同的用法,便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就像人,他可以是个人人厌恶的乞丐,也可以成为人人敬重的救命大夫。
可他却成了个‘药痴’。
他尝百草,试剧毒,去阎王爷那里就像邻里之间串门似的。
他不被世人理解,但又坚信终有一日,会被世人理解。
直到毒语论出,他方知,人心远比药性复杂。
“马蔺,马蔺!”
是谁在唤他。
可他已经不配叫这个名字。
瘸子幽幽睁眼,看到一张年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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