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还要怎么样?以前他要是赶早班机,他都是静悄悄的离开不会闹醒她,现在他怎么像是故意把她叫醒的?
陈眠默了几秒,道,“到了给我电话?”
“陈眠,你就不会舍不得我?”她这口吻怎么像是在驱赶苍蝇一样。
陈眠有些哭笑不得,“那我舍不得你,你就可以不用走了吗?”
“只要你叫我不要走,我就留下来。”他丝毫不犹豫。
陈眠微怔,随即一笑,柔声道,“别闹了,一会时间来不及了,赶紧起来吧,早点忙完工作早点回来。”
温绍庭用力地在她唇上印了一下,“最后一句我爱听。”
陈眠淡淡笑着。
温绍庭才心满意足地转身进了浴室去洗漱。陈眠被闹醒了,索性爬起来,室内的光线昏暗,她打开灯,把他的衣服拿过来铺在床上。
因为他这里没有他的欢喜衣服,所以昨晚她睡觉之前帮他把衬衫和裤子拿去洗了烘干熨平了,不然他别想穿的舒服。
做完这一切,她走窗边拉开窗帘,天际泛出灰白,视线朦胧,她对着窗户做拉伸运动。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声音,她回过头,“衣服我洗干净了,你可以直接穿。”
温绍庭当着她的眠换好衣服,虽然两人有过很多亲密关系,可陈眠还是无法像他那般镇定自若,她撇开视线,说话化除自己的尴尬,“要不要我下去给你弄个早餐?”
温绍庭穿好衣服,手里捏着领带来到她面前,“不用,一会在飞机上随便吃一点就好,帮我系领带。”
陈眠接过领带,一边帮他系领带一边说,“飞机上的东西吃不饱,你下了飞机肯定就马上得忙,等你忙完都不知道几点了,我给你烤个面包,很快的,十分钟就搞定了,吃一点再走?”
清晨里,四周都是安静的,女人的娇软的声音轻轻缓缓的,很是悦耳。
他很享受这种叨念。
陈眠放下手,微仰着下巴,“你是几点的飞机?”
“忙那个还不如让我好好看看你。”他低头凝着她。
柔和的光线里,她白皙的肌肤嫩得像是剥了弹壳似的,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贴着她的唇轻轻舔舐描绘她的唇,陈眠安安静静的任由他亲吻,甚至迎合着回应了他。
温绍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所有的血液开始翻滚,不得不停止,忍不住低咒,“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陈眠轻笑,“我要上班。”
“请假。”
“如果你是我老板,我天天跟你请假都行。”
“那就辞职!”
“……”陈眠无语,“你拖延的这些时间里,我都能给你准备好一份早餐了。”
两人靠很近,男人低头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喷薄出的呼吸还带着须后水的清新味道,“你知道我饿的不是肚子,饮鸩止渴根本不够。”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手机的扩音蛮大,陈眠头听见了那边严特助说的话,“温先生,好了吗?再晚的话,要赶不上飞机了。”
“恩,我马上出来。”他挂掉电话,依依不舍地亲了亲她的眼睛,“乖乖等我回来,可以秦桑,但是不准让自己累着了,你什么都不用管,交给周旭尧,有事给我打电话,恩?”
“好,”陈眠觉得再拖下去,他就飞机就得改签了,“你出去,别让严特助久等了,你不用担心我啦,倒是你,不要忙着工作不吃饭,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那我走了。”
“我送你出去。”
“不用,”温绍庭掐了一下她的脸蛋,“清晨天气湿凉,你回去睡一觉。”
“恩。”
别墅外有车子离开的声音,陈眠从阳台回来,爬回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他躺过的床铺已经凉了,隐约只剩下一缕熟悉的味道。
——
陈眠原本想要多陪陪秦桑,但是她工作那边很忙,秦桑也跟没事的人一样坚持回到公司上班,每日与陆禹行碰面,却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陈眠听贞贞说,秦桑在股东大会上跟陆禹行对着感,一次否决陆禹行的决定,虽说很多股东都是掉钱眼里的人,只看得见利益,不会顾及情面,都被陆禹行收买了,但也有一部分股东跟着秦有天闯过,秦有天走了,便站在了秦桑这边,所以导致一些项目被一拖再拖,无法执行。
陆禹行倒是不着急,反而是那一干股东心急如焚,仿佛到了口袋的钞票又白白飞走了一般,为此对秦桑的怨言颇深。
陈眠听着贞贞的愤愤不平,没有表现过多的情绪。
周旭尧的办事效率很高,甚至不用秦桑插手,已经妥善处理好秦有天的葬礼。
温绍庭那边的工作到了紧要关头,所以无法赶回来参加葬礼,陈眠便自己一个人过去。
葬礼的会场设在了秦家。陆禹行虽然婚后在外面有新婚房子,但是他还是住在了秦家别墅,没有搬出去,陈眠也不知道周旭尧是这么跟他协商配合的,总而言之大大小小的事宜处理得十分得当。
陈眠不知道秦桑有没有注意到陆禹行,陈眠不经意地发现陆禹行帮忙招待客人的时候,总会将视线抽离落在她们这边的方向。
陈眠蹙眉,不明白他那讳莫如深的眼神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很深很复杂,令人无法揣测,阴柔冷静的脸也瞧不出任何问题。
陈眠有时候觉得陆禹行这种男人很可怕,或者是心机很深沉,也足够心狠手辣,所以才会做得到抢自己养父的家产这种事情。
葬礼的现场气氛沉郁,陈眠想起了她的妈妈,不禁有些黯然神伤,秦桑出于意料的镇定。
一句句的节哀,换来她的鞠躬和道谢,任由一些人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仿佛一切与她无关。尤其是她身侧站着一张几乎与她的脸一致的秦扬,清秀漂亮的模样,懵懂恍惚地会跟着秦桑与人说着谢谢,有些胆怯,手拽着秦桑的黑色裙子,泄露了他紧张害怕的情绪。
很多人都不知道秦有天还有一个智障的儿子,所以他出现,成了别人津津乐道的对象,那些眼光大多都是探究,没有善意。
秦桑时不时会转头微笑着安慰秦扬。
秦桑不聪明,从小惹出来的麻烦不曾少,她不懂经商,是个食指不沾阳春的矜贵大小姐,也许很多人都瞧不起她,觉得她一无是处,但是无可否认的一点,秦桑是一个好女儿,她对秦有天很好,经常花着心思哄着秦有天开心,她真的是贴心小棉袄,她还是一个好姐姐,从小她就特别宠秦扬,一个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却对自己的弟弟格外的细心,秦扬很依赖她这个姐姐。
关于这一点,陈眠都自愧不如。
陈眠走过去,“站了那么久,小扬也累了,我带他进去休息一下。”
处于礼仪,秦桑不能离开,所以陈眠只能帮她照顾秦扬,减少一下她的负担。
秦桑看了看秦扬,“也好,你带他去我的房间休息吧。”
秦扬很少见到过这么多人,他牢牢握住陈眠的手,进了休息间也不肯松开,陌生的环境让他害怕。
“小扬,你先在这里坐一会,眠姐姐去给你拿好吃来的,好不好?”
秦扬犹豫了一会,点点头,“好。”
陈眠关上身后的门,下楼去出了厨房,里面有女佣在忙碌着,看见陈眠多客气地问候了一声,陈眠笑着回应,用托盘装了一些糕点、水果和饮料给秦扬送去。
然而她刚走楼梯处,忽然听见上面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就是秦扬哭泣的声音,很大声,透露着他的害怕,有些竭嘶底里。
陈眠一惊,手里的东西直接掉在地板上,来不及多想,抬步往楼上跑去,秦桑房间的门被打开,里面多了一个人,不,确切的说是多了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壮壮胖胖的,而胖孩子的身边还有刚回爬的小奶娃,坐在地板上跟着秦扬一起哭。
秦扬忽然摸到秦桑放在床头柜子上的剪刀,眼底露出恐惧和防备,有些疯狂地往胖孩子扎去。
“小扬,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陈眠的身体比她的大脑运转得更快,一个箭步上前就挡在了胖孩子面前,伸手去拦秦扬。
“唔……”陈眠只觉得手臂上被冰凉的东西扎破了皮肉,撕裂的疼瞬间席卷而来,可她没空去理会,忙抱住了秦扬的抓着剪刀的手,“小扬,别怕别怕,我是眠姐姐,别怕。”秦扬有一百七十多公分,比陈眠高一截,身体虽然瘦,但是说到底他也是成年男子,并且情绪处于崩溃的状态,单单凭陈眠一个人根本就压制不住他。
他用力挣扎的时候,差点就把陈眠甩飞了出去。
“坏人!坏人!”秦扬一边哭一边喊,完全看不见陈眠的存在,甚至要攻击陈眠。
陈眠担心他伤到那个孩子,更担心他伤到自己,所以用力拉住他的手,试图安抚他,“小扬,没事了,别怕!”
楼下的人听见上面的动静,也纷纷赶了过来,周旭尧和陆禹行几乎是同时抵达房间门口,房间里的一幕让他们都楞住了,周旭尧反应比陆禹行更快,在陈眠控制不住秦扬的下一瞬,轻而易举地扣住了秦扬。
他的力道和动作自然不会像陈眠那么温柔,粗暴的直接把秦扬掼倒在了床铺上,秦扬吃痛,哭得更大声了。
而那个被吓傻的小胖子,呆呆地杵在那里,等到发现有人把秦扬压住了,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哭得那个惊天动地,几乎要将房子的屋顶都给掀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陆禹行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过头。
秦桑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只见周旭尧已经吧秦扬压在了床上,陆禹行见她微微泛白的脸,不由得蹙眉,想要说些什么,那边凌菲也闻声赶到了。
一时间,房间里站满了人,儿孩子的哭声在持续高亢。
秦桑推开陆禹行走了冲了进去,“你干什么!放开他!”
“秦桑!”陆禹行想要把人拦住,然而伸出去的手只碰到她的一片一角,还想去追,那边的凌菲被吓得牢牢拽住了他的袖子,“禹行,儿子,你快把我们的儿子抱出来!”
陆禹行紧绷着脸,最终是迈开步伐朝孩子走去,单手把起儿子,另一手牵住了小胖子。
秦桑看见秦扬哭得岔气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对着周旭尧说话的时候,声音严厉,“周旭尧,你放开小扬!”
周旭尧绷着脸,一手挡住了要上前来的秦桑,“你干什么?给我站远一点!”
他的声音很大,秦桑被唬得愣了一秒,很快又说道,“你放开我弟弟!你弄疼他了!”
“秦桑!我让你给我站远点!”周旭尧震怒地拦住她的莽撞,仅仅靠着一只手压着在反抗的秦扬,就显得有些吃力。
房间里乱糟糟闹哄哄的,陈眠呼吸急促,她知道秦桑误会了,顾不得疼,刚要伸手去拉秦桑,那边的秦扬已经挣脱了周旭尧的束缚。谁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陈眠也只觉得眼前有一道影子一闪,等她看清的时候,周旭尧已经牢牢将秦桑护在了怀里,而他的后背,对着秦扬。
而秦扬的手里,那一把银色的剪刀,有鲜红的血液滴落,在白炽灯下,红得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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