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昕婷目不转睛,只是眨巴:“我试过了,没用……求求你。”
杨景行有点铁石心肠无可商量:“你先回家,过来我们再说这个事情!”
喻昕婷重复:“我想开开心心回家,求求你。”眼泪又眨巴下来了。
杨景行眼睛都气红了:“绝交你就开心?”
喻昕婷连连点头:“嗯……肯定比现在好。”好期待呢。
杨景行换个方法,好言相劝:“你仔细想想了可能吗……以后谁来弹我的作品?我去纽约找谁去?教授哪儿怎么说?她的学生互相绝交了!”
“我想过了……”喻昕婷说着,不过好像临时还要好好想想:“……以后我们只有最普通的同学关系,工作关系也是间接的,不用直接联系。”
杨景行无声苦笑。
喻昕婷再次看向杨景行,擦了一把眼泪,好认真:“真的……我以后……你以后不要为我创作,不要请我吃饭,不要逗我笑……不要关心我的朋友……不能关心我的工作……不能……为我做任何事!”
好像往事多么不堪回首,这姑娘越说越难以继续,哭腔越来越重,眼泪却越来越顺畅,最后实在不能坚持了,就甩出一个非常用力的结尾,接着就持续不断地呜呜起来。
杨景行眼睛气得更红了:“我为你做什么事了?我说要做了吗……凭什么!”
这下好,杨景行那么不好的语气,喻昕婷不光伤心了,好加上了一层委屈,本来的呜呜就加重了,嘴巴都咧开了,好像很不讲道理的人沟通是件多么让人无助的事,尤其在这举目无亲的快车道上。
听喻昕婷哭了有半分钟,没有消减的势头,杨景行铁石心肠也换个温和的语气:“昕婷,你听我说……听我说……在听没?”
喻昕婷努力抽空点头,也尽量缓和一下。
杨景行讲道理:“你不能这样……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预防针噼里啪啦打这么多,我屁股都扎满了……”
喻昕婷的哭脸短暂闪现了一下改变的势头,但紧接着却把刚消减不到一小会的汹涌势头延续上了,更无助,更绝望。
“你先听我说……听我说!”杨景行是先求后威逼,现在也顾不得道路了,等喻昕婷看他后,赶忙抓紧机会:“昕婷,以后让我照顾你好不好?”此时此刻,有真诚,也明显急切,关键是少了柔情蜜意,几乎一点都没有。
喻昕婷明显是被噎了一下,声音猛地消减,两三秒内就只有轻轻的抽噎声了,不过眼泪还在继续,嘴巴半张着的不动,几乎是一个静态的姿势和表情,透过泪水看着杨景行。说实话,这姑娘这定格的样子挺不好看,直观去看的话。
杨景行尽量长时间保持和喻昕婷的眼神接触,好像也有紧张有不安。
互相看了小半分钟吧,喻昕婷有动作了,脑袋轻轻先往左边扭动了四分之一的最大幅度,然后就顺滑了,半幅度地连连摇动,紧随着声音又起来了,还摇个没玩,好像这摇头是哭泣的发动机,等哭到最大声的时候,才不摇了。
杨景行之前大呼小叫的气势立刻无影无踪,像个旧社会的车把势一样了。
“不行……”喻昕婷称得上是大哭,有点类似出国前去圆梦琴房那一次,但又不一样,今天好像是更放松一下,所以更有状态,哭着哭着连偶像剧台词都出来了:“……我没力气了,一点点都没有了。”
杨景行讪笑:“你能不能先考虑考虑……”
“不行,不行!”喻昕婷好像哭出怒火了,但又马上软了下去:“求求你。”
杨景行不说话了,脸色很难看。
继续哭了一小会后,喻昕婷突然差不多是骤然停止了明显的声音,然后在抽泣中努力平复一会,最后可能确定能顺畅说话了:“我想认认真真对你说一次……谢谢你。”温柔。
杨景行冷脸了一会后还是回应:“对不起。”
喻昕婷又咬起嘴唇来。
杨景行问:“你早想好了是不是?不是突然生气。”
喻昕婷点头,嗯一声。
杨景行看喻昕婷:“我答应你。”
喻昕婷瘪嘴。
杨景行反悔:“我不答应了,你根本没高兴!”
“没有!”喻昕婷着急惊慌了:“我高兴……你看!”
杨景行一看喻昕婷那张别扭的表情,眼泪也掉下来了,但是他脸上好像有笑容,自嘲还是什么吧。
喻昕婷好像过了一会才惊恐发觉:“你别这样……”
杨景行手背擦一下自己脸上:“是啊,两个普通同学,还没毕业呢,太奇怪了。”
喻昕婷扑哧一声,但只听声音很难分辨是重开哭腔还是笑了,看了才知道,是开哭了,不过不算严重。
杨景行不劝了,普通同学随她去。
起码五分钟后,喻昕婷没声音了,也没流泪了,眼睛红肿着,但却是那种安静的神色,看着前方。
杨景行说话:“不是我反悔要关心你,但是有些事情,教授的意思我要办好……我给你的那张单子,你不能扔。”
喻昕婷点头:“没有……”
杨景行继续:“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教授和师姐商量,你还是钢琴系学生……协奏曲至少提前半个月开始准备,至少要听三个不同版本……”他还跟留洋回来的说这些废话。
喻昕婷果然嫌弃:“以前说过的。”
杨景行说:“出国前的那些录音,被删,我用了点心思的,没事听听,就当是普通老师上课录的……”
“我知道……”喻昕婷烦了,哭腔又出来了。
杨景行不识趣:“律师一定要沟通好,什么事都要注意,该花的钱不能省,钱不是省出来的……还有开车,学驾照,千万不要有侥幸心理,要对自己有十足把握了再去那些路况不好的地方。”
喻昕婷掉着眼泪坚持:“知道……”
杨景行没完没了:“凡事安全第一,已经挣钱了,再别想着搬公寓了,以后有条件应该搬去曼哈顿,你是李迎珍的学生,有点志气!”
喻昕婷咬着牙坚持:“嗯……”嗯都是半声的。
杨景行还想起来:“还有,小荷,这个计划不能变,你们沟通好,不是让她简简单单当你助手或者经纪人,让她去学东西的。只要你有机会签约,我回头给你一张单子,有十几家公司,都可以签,都没大问题……所以每场演出都要全力以赴,说不定下面就有唱片公司的人。”
喻昕婷只能勉强点头了。
杨景行这是上瘾了:“结交朋友一定要注意,好人多,但是坏人不是没有……”
“不说了……求你。”喻昕婷可能觉得这样比较有效果。
杨景行就不出声了。
喻昕婷又继续哭了好几分钟,才慢慢消停下来,好不容易地安静了,眼睛却明显肿了,右手中捏了一大团纸巾。
杨景行没出声啊,过了一会,喻昕婷又开始莫名其妙地掉眼泪了,抽泣起来,不是一开始的伤心无助,现在的样子,像是感性女人看了悲剧电影一样。
杨景行抓紧机会:“纸巾放这……等会也没地方扔。”
喻昕婷不理会。
哭了几分钟,喻昕婷又歇上了,歇了几分钟,又想起什么伤心事。
杨景行目前还是十分守信的,不能怪他。
就这样……
快到机场了,杨景行小心开口:“等你过来,我送安馨和小荷去接你,不妨对吧?”
喻昕婷连连摇头,然后说话:“不行。”
杨景行又来:“我们别极端,就当个普通同学好不好?我保证,我不违规。”
喻昕婷摇头,又来台词:“我的所有痛苦,都是从普通同学开始。”
杨景行不说话了,真的不说话了,让喻昕婷自顾自掉眼泪去。
就这样……
到机场停车了,喻昕婷毫不在意,反正根本不可能有人认得出她,顶着俩灯泡就下车,手里大团的泪湿纸巾塞进衣兜里。
杨景行还是帮忙拿行李下车的,喻昕婷接了小的还伸手要大的。
杨景行小心尝试:“我帮你拿过去,你还要取机票,这么重……”
喻昕婷脑袋摇圆了,肩膀都带动了,动手抢了。
杨景行简直火大:“有没有必要这么刻意?越刻意越……”
喻昕婷双脚连连起跺,小箱子都不要了,双手抓大箱子的拉杆,身体下坠用力,脸扬起来,嘴巴咧开了,眼睛中是乞求,声音也是:“给我……”
杨景行连忙撒手,喘气看着喻昕婷:“……走,你走!”
喻昕婷急忙规划,怎么拖呢,左手拖大的,不,右手拖大的……边忙边不讲究地使起衣袖来。
杨景行在旁边看了一下后,转身气鼓鼓上车了,坐在车里舒舒服服地看着喻昕婷。
喻昕婷拖好了,走着,走过车头,转身,看着车里,松开大箱子,抬手到胸口,小小挥手。松开小箱子,要用衣袖。
杨景行也挥手,没再见两下,就报复性地变成了驱赶的动作。
喻昕婷再次拖起箱子,转身走了,快消失在杨景行模糊的视野里的时候,才回头看了一下,但未作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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