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左右,天色稍稍擦黑,叶炳文开着警车停在了家门口。
就见大门敞开着,院内静悄悄的,没见开灯,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下了车的叶炳文有些担心,快步走了进去,却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以前家里那辆金蛙牌农用三轮车、以及父亲的摩托车等全没了。
来到院子中间,堂屋正门也敞开着,却还是没看到任何人影,这让叶炳文不禁疑惑了几分。
扭身推开一旁的厢房门,才看看姐姐叶倩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走上前推攘了几下,叶倩方才回过神瞥了一眼。
黯淡光线下,看清是弟弟后,叶倩一句话都没说,又将身子翻了过去。
“咱妈呢?”
叶炳文知道姐姐这是还怄气呢,挨着床边缓缓坐下。
家人终究还是家人,说破大天都改变不了,而今父亲没了,他不可能真撒手不管,之前离开只是希望时间能冲淡一些怨气。
连着喊了几声,叶倩仍然蜷缩着身子,动也不动,任凭叶炳文怎么推攘,她似乎铁了心不说话。
“姐,我不管你怎么怨恨我,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咱妈还活着呢?不为咱们自己,是不是也得为咱妈想想?”
叶炳文苦口婆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叶倩怒气冲冲一骨碌坐起身,披头散发地看着弟弟。
“你还知道为咱妈着想?你要是真有这个良心,就干脆拿枪直接毙了我们。”
说着说着,叶倩眼眶就开始发红,鼻头酸楚着道:“你知道这两天家里发生了什么吗?你撅着屁股走了,你想过我们怎么过吗?”
“三轮车和摩托车是不是都被查收了?”
叶炳文几乎能想象得到,但他很平静。
前世为官一生,这种抄家罚没之类的事情他见识太多了,根本不算什么。
“呵!何止三轮车、摩托车。”
叶倩说到底还是年轻,她哪里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自然没办法和叶炳文一样平静,情绪很是激动。
“县纪委和公安局的带着人来到家里,拉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就连粮食都拉走了,只给我们留了一点过年的。”
“叶炳文,你告诉我,这个家我们还怎么待?你们是不是非要把咱妈和我逼死才肯罢休?”
说到最后,叶倩直接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
从父亲下葬到现在,已经快七天了,家人的情绪根本没有走出,反而一直沉浸在崩溃中无法自拔。
“我来,就是为了给你们送钱的。”
叶炳文对自己家人总是很包容,他不想激化矛盾,默默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五百块钱,给自己身上也只留了几十,接着缓缓放在床头边。
“拿走!”
然而。
叶倩却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便很是嫌弃道:“我们用不起你的钱,全部拿走。”
“姐!你再怎么生我的气,咱妈不能不管。”
叶炳文哄孩子一样看着姐姐,温声细语地说着:“我已经离开龙海了,年后去市局支队上班。”
听到这话,叶倩震惊地一抬头:“你调市里去了?”
“是我自己要求的。”叶炳文苦笑道:“我想换个新环境,等我在市里那边站稳脚了,就把你和妈接过去,好吧?”
“不用!”
气归气,可叶倩脸上的情绪明显缓和很多,像小孩子一样倔强地甩过头,抹着眼泪道:“把你的钱拿走,家里我会想办法,不管怎么说,你都还是在外面,用钱的地方更多。”
听得叶炳文不由得心头一暖,这就是一母同胞的姐姐,跟上辈子一样,嘴有多硬心就有多软。
“姐!”
叶炳文咧着嘴一笑,伸手便将姐姐脸上的热泪擦去,刚开始叶倩还很傲娇的不情愿,姐弟俩暗暗较劲了一会儿后,叶倩便乖巧了下来,一边任由弟弟擦拭,一边却又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累了。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