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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
天皇境,任鸿站在祭坛前。
背影幽幽道:“我万万没想到,你之所以斩断前世,竟然是为双生劫数。”
“哼——无聊。不要胡乱揣测我的想法。”任鸿双手抱胸,不屑道:“我不承认你的存在,可不是为了什么双生劫数。”
“我只是不认可你而已。”任鸿:“在我眼中,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反感。”
叮——叮——
“我可不认为,这一世有什么做派是让你真正看不过眼的。顶多顶多,就是我的情缘多一点。”
“情缘?的确,我不喜欢你的这一点,那些情债看着就让人糟心。但真正让我看不上的,却并不是这个。”
任鸿反问:“对于东郭老祖的遭遇,你怎么看?”
“好人无好报,他的下场很惨。”颛臾回应:“如果碰到了,就顺手拉一把。”
任鸿嗤笑:“所以……仅仅是顺手吗?”
“那还如何,难不成眼巴巴跑过去帮忙?助他修成天仙不成?”
“所以,这就是你跟我最大的不同。”任鸿望着背影:“这一路走来。我看到东郭老祖被人恩将仇报,也看到赤女国背后联手纯阳剑派经营的肮脏生意。”
“甚至吕少正兄弟二人的遭遇,我也看不惯。”
“再往前说,幽昌鬼帝胡闹度朔山,差点惹出九层炼狱,让我很不满。”
“龙庭轮值道君为一己之私,祸乱天下,搅动阴阳两界让我不爽。”
“鬼书生在人间散布怪异,残害苍生让我不悦。”
“玉传观那俩弟子为了一点小利,背弃师门让我恶心。”
“罗玉鹰为了自己修行,强抢民女让我反感。”
……
任鸿数落着自己下山以来,看到的一桩桩事。
“最后,我在昆仑山上的冤屈,更让我不舒服。”
有些不满,他直接打回去发泄;而有些事情只能憋在肚子里。
但现在,经历华山派、赤女国的事,终于让他萌生了一个念头。
颛臾:“……”
任鸿:“我知道,你的态度和许多仙家一般。碰到不平事,出面主持公道。而碰不见,则不会主动出面,而是在山中逍遥度日,潜心修行。”
“毕竟人间不平事时时发生,总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救下。因此便放弃作罢,仅仅着眼于身边。”
“当然,这不是错。只是仙家多隐逸,不愿沾染红尘罢了。”
“穷则独善其身,我懂。”
“但——这不是‘我’的性格。”
三代天皇阁主是蛮横任性的天之骄子。
同样,他也是一个无法无天,乃至信心十足的狂夫。
在三代眼中。这天地间的公理,人世间的法度都应该由自己制定。
我即为理,我即为道。
遇到不顺心的人,不平坦的道路,直接填平踏过去。
绕道?这个选择从一开始,就不会出现在三代的选项中。
正是这份气魄,他才能执掌天皇阁,把弄人间山河。
可在颛臾身上,任鸿完完全全感受不到一丁点的锐气。
三代的意气风发、狂傲不羁。一点都不能从颛臾身上感受到。
颛臾更加圆滑……或者说淡漠。他行事有三代的影子,可遇见不顺心的事,并不会想着改变,而是逃避或者利用。
最简单直接的例子,就是如意阁。
“我曾经在幻境中看到你的如意阁。”
“你利用如意阁帮助一些苦难人,为他们做主伸冤。从一个普通修士的角度看,的确是不错的做法。但——”
“这不应该是‘我’的做派。这种小打小闹——”任鸿蔑视道:“换成前世的我,根本就看不上眼。只会评价一句‘下三滥的人才会用这等下三滥的伎俩’。”
如果是三代当年,碰见东郭老祖这档子事。绝对不是单单帮一个人做主,而是直接在天地间定下法度,拉出傀儡大军审判众生,见华山几大世家统统吊起来挂在天边折磨死,彻底改变这种“恩将仇报”的畸形环境。
任鸿的态度和三代类似。
既然我看不顺眼这个不平世。那么,何须由我退让?
见它改造成我看得顺眼的世界,不就可以了?
颛臾久久不语。
半响,他才问:“所以,你要怎么做?”
“东郭老祖的事,往小了说,只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小人对恩人反噬。而往大了说,何尝不是世间风气如此?”
“善恶无门,因果无报。才给了小人奸邪称雄作恶的机会。”
“怎么,你还想定天道法度?”颛臾:“天行有常,不为善存,不为恶亡。天道面前,众生一视同仁,岂能以善恶分辨?”
“是啊,天皇老爹作为天之化身,尚做不到绝对公正。但也因此,众生常辱骂‘老天无眼’,因为老天爷根本就不在乎善恶。”
“同样,天道无善恶。这也成为修行之辈的借口。既然天道都不分善恶,那么我们行事,又何需按照善恶行事?”
“性格好一些的,仅仅避世隐居,时不时出手解决一些眼前遇见的不平事。”
“性格恶劣歹毒的,便以此为借口放纵自己,在人间兴风作浪。”
任鸿:“玄都宫驻世的态度,我很喜欢。但有些事,玄都无为之道不便参与。”
“所以,你要以更加积极的态度入世,改变这个世道?”
“不错,既然父亲大人的‘天道’让我看不顺眼。那我便再立一个天道,重新改了这个人间世道,让善恶有报,公道分明。”
“说得好听,可做起来不就是以你的态度来衡量世间,大公即为大私。”
“那又如何?道君都是‘以己心代天心’行道,以我的意志替代天地意志,尽可能维系一个公正法度,又有何不可?”
华山上的东郭家遭遇,让任鸿颇为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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