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苦笑了一声,他不想推,但现在就算不推也不行了,流寇过了黄河,他就不能伸手管,否则就是捞过了界,在大明朝,官员捞过界是很严重的罪行,轻则把你杀头,重则……轻则都杀头了,重则不说也罢。
“东路流寇都被王嘉胤带走,那咱们现在担忧的就只有西路流寇了……”刘广生低声道:“总督大人,现在西路流寇就数神一魁的势力最大,您只需要派出洪承畴,剿灭了神一魁那家伙,咱们陕*西就可以太平了。”
“嗯,来人啊,传洪承畴!”杨鹤向外叫了一声,不一会儿,士兵们将洪承畴给请了来。
洪承畴看起来还是一幅干瘦清矍的样子,不过现在的他与几年前刚出道时的他,也颇有点不同了,他刚出道时还是一个典型的文官,两袖清风,带着一丝文人的风骨气质。但现在的他却带着几丝血腥味儿在身上,虽然还是文静依旧,但文静中却又蕴含着一股子狠辣。剿匪多年,而且他一直追剿义军中最强大的王嘉胤,难免会有这样的改变。
“洪大人!”杨鹤礼貌地打了招呼,才接着道:“又要辛苦你了,王嘉胤虽然已经遁逃,但是西路的流寇还不消停,神一魁那厮,现在又纠结起了一万多名流寇,在庆阳府附近捣乱,本督想请你去一趟庆阳。”
洪承畴皱起了眉头:“东边刚平,西边又起?嘿……还真是有趣。”原来庆阳府的位置,在陕甘宁三省的交会之处,乃是陕*西最西边的角落,而王嘉胤不久前才从最东边的黄龙山窜走,这还真是东西拉距作战呢。
洪承畴抱了抱拳:“既然总督大人有令,下官岂敢偷懒,这就去点起士兵出击……”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但是……总督大人,下官得说句真心话,这样东剿西剿,治标不治本,得把农民们揭竿起义造反的根本原因也找出来,否则永远也剿不完。”
他这句话说得颇有些直接,没有拐弯抹角,杨鹤一听,顿时苦笑:“你我都清楚农民们为啥要造反,天下大旱,朝廷却课以重税,这就是造反的根本理由……可是光咱们清楚又有什么用?这得皇……咳……皇上点了头,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下官管好剿匪的事……皇上那边的事,希望总督大人去说说……”洪承畴抱了抱拳,转身走出了总督府邸。
杨鹤和刘广生对视了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算了,本督就拼着挨骂,再给皇上写封奏章吧,务必求得皇上给陕*西减免一些赋税……”
他从桌上重新捡起毛笔来,铺开白纸,打算写一封深情并茂的奏章,说服皇上减税。脑海里构思着用什么语句开头,用什么语句结尾,怎么写才能感动皇上……
正想得入神,突然,门口刷地跳进一个信使来:“报……总督大人,有京城来的旨意。”
“啊?有圣旨?”杨鹤吓了一跳,想跪地接旨。他心里也在奇怪,什么旨意居然用个信使来传?不是通常都派公公来传圣旨吗?
那信使赶紧道:“不是写给总督大人您一个人的,是广发天下的旨意,所以不用跪接。”
“哦,广发天下的?”杨鹤这一下有点奇怪了:“什么旨,你快给我看看。”
信使递过来一卷文书,杨鹤赶紧展开来看,这一看之下,顿时全身发抖,口中一股腥味,刷地一下反涌上来,险些冲口而出。
“总督大人,你怎么了?”旁边的巡抚刘广生赶紧扶住他。
杨鹤伸手指着那文书,手臂颤抖个不停,嘴里却半天说不出来话。
刘广生顾不上尊卑了,也赶紧偏头去看……
只见文书上写着:十二月初一曰,户部尚书毕自严因度支大绌,上疏十二事,要求增关税,捐公费等。兵部尚书梁廷栋则以兵食不足。尚书毕自严遂请每亩加三厘,于是增田赋一百六十五万余……
“什么?朝廷要……要加税?”刘广生真是吓得不轻:“这……这陕*西已经够乱了,还要再加税?我的老天爷啊!这是要乱上加乱了吗?”
“每亩加三厘……每亩加三厘……天啊……每亩加三厘……”杨鹤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身子有如风中的残烛,不住地颤抖,他还想写奏折去要求免税赋呢,结果这里加税赋的信比他的奏折还先到:“陕*西负担不起啊……皇上……我的皇上啊……您这是要闹哪般?”
杨鹤不知道的是,可怜的崇祯皇帝现在正在皇宫里,看着兵部列出来的辽东军饷清单,长叹了一口气道:辽东……唉……朕就算每亩加三厘,多收一百六万两银子上来,也填不满辽东这个大窟窿啊……我说建奴,你们这是要闹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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