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灯火五更鸡,燕京深夜的灯光未熄,鸡鸣已起,雄鸡在黑夜里送走一更又一更,迎来新一天的黎明。【】
第一缕光明划破黑幕,大部分人还在睡梦里未醒,为讨生计而必须抢时间的人们,推、提、挑、拖的带着家什上街做买卖,以卖早点为生的商铺也相继开门。
冷面神守着手机苦等一夜,独守黑暗一夜,如在巴东那晚一样一夜无眠,悄无声息的坐起来,微微叹口气,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短短几天时间的相处,他已习惯小丫头在身边,习惯她站在他左手边,习惯晚上搂着她睡,习惯被她横眉冷对怒目相视,习惯她的气息她的身影,明明不到一周的功夫,却如相处了几十年,乍然不见,竟感觉空寂的难受。
该怎么对兰姨解释?
静坐几分钟,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不禁头痛的揉眉心位置,小丫头不知在何处,他到哪去找个人回来给兰姨?
思索半晌,把手机和钱夹子收进兜里,快速梳洗好换身迷彩服下楼,轻手轻脚走到楼梯转弯处,探头观察几下见客厅没人,蹑手蹑脚快步下楼,连铁块之类的家伙也不绑了,溜向门口。
颀长高大的男人还没摸到门,后面响起一声狮子吼——“小榕,你给我站住!”
哎—
逃走计划失败,被抓个现行的施华榕不动声色的惊了一下,利落的转身,神色镇定自若:“兰姨,早。”
英俊冷漠的男人一夜未眠,面色无异,眼眸无异,精神抖擞,神气如常,随意一站挺拔如松,巍峨如山,迫人气息若隐若现。
从厨房跑出来的兰姨,一手还提着一只不锈钢长柄圆汤勺子,不顾脚不方便,一阵小跑跑到施教官对面,微仰着头仰视着高大英勇无双的男子,无视他的贵气霸气,虎起脸,疾言厉色的命令:“小榕,不许去煅练,你去给把小闺女接回来一起吃早餐!”
兰姨虽年近花甲,平常看着亲切慈爱,当板起脸时也气势不弱,她也曾是军中一枝花,后来因脚负伤才从最前线转至后勤文职,工作到规定年龄光荣退休,也有军人的虎啸之势。
完了!
刚走到楼梯转角想下楼的狄朝海,赶紧把身子藏了藏,老妈大清早的就逼首长去接小姑娘,这可怎么办?
咯噔,施华榕心里一个巨响,顿觉一个头两个头,这一刻终是来了!
“兰姨,小丫头还在气头上,暂时接不回的,等我想办法哄好了再接回来。”人都不知在哪,他往哪接?
这一刻,冷面神忽然怀疑当初把小丫头送兰姨的决定是个不怎么明智的决策,兰姨有了小丫头,心里只记着小丫头,万一小家伙真的逃走了,岂不要害兰姨难过?
“废话,你拉不下脸,我同你一起去,我去保管给把人带回来。”小榕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暂时接不回来的?
“兰姨,别别,我昨天晚上去了,小丫头说了谁也不见,谁敢去挠她清静她立即不上学了直接回家去。兰姨,你千万别在丫头火上去接她,弄不好真跑了可就麻烦了。”
施华榕吓了一跳,让兰姨去学校还了得,岂不要穿帮?
首长,您您…您牛!
藏楼梯上的狄大警卫,佩服的五体投地,教官大人说谎说得跟真的似的,果然大人物就是大人物,见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乍闻炸雷而不变神,身心镇定,坚硬如铁。
只是,首长,您确定能瞒过俺老娘?
担忧啊,狄朝海深深的担忧了一把,老妈若亲自跑去燕大,那就玩完了,以后有事休想能再瞒得住。
“真的?”兰姨半信半疑的打量高直的施教官,眼神满满的是不相信,小闺女竟谁也不见?
“兰姨,你不信可以问朝海。”
当听到首长那句,狄朝海差点没跳起来,首长陷害他!
说时迟那时快,立即往后退两步,再往下走,走得端端正正,完全是一副才下楼来的模样,从容淡定。
“朝海,你给我……噫,朝海,你起来了哪,你昨晚和小榕去学校接小闺女了?她说什么了,怎么不肯回来?”兰姨转身想跑楼上去揪儿子,才侧过身看见儿子正从楼上下来,劈头就问。
“妈,首长去接了,小妹妹说想静一静,谁也不想见。”
狄大警卫面无表情,在老娘审视般的目光里淡定自若,非常配合的帮首长圆谎,内心却是崩溃的,首长,这都是你干出的好事,现在连累俺也要被老娘怀疑。
心里悲催到想哭,也不敢有丝毫表情,拿出军人的风度来,完全是金钢不怕火炼的架式,这谎能圆过去就好,圆不过去,老娘发飙,他和首长都得吃不完兜着走。
“哦,这样啊,那就等两天吧。”兰姨失望的去厨房,才走了两步,又猛然转身:“小榕,坦白从宽,你昨晚对小闺女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霍然转首,杏眸凌厉,含着怒火的目光直瞪瞪的落在施教官的俊面上,千万不要告诉她是干了犯政治错误的事,那叫叫……叫啥,好像叫猥琐未成人?
小榕若真干了影响小闺女闺誉的事,该怎么办?
那么一想,兰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面色骤变,青青白白来回交错。
“我…”施华榕难得的语结。
“妈,首长也没做什么,就是回来的时候对小姑娘突训,像军营训兵一样半夜三吹哨搞突袭。”狄朝海见老妈面色不对,小心的帮回答。
“什么?”兰姨猛的一震,惊犹不定的追问:“小榕搞夜训,对小闺女搞突袭训练?”
“嗯,我想训练小丫头的反应能力,昨晚回来时顺便试了一下,小丫头受惊从床上率了下来,当场生气要离开,我哄了好久才哄好,没想到她还记恨着,今天不声不响的跑回学校去了。”
“小榕,你犯哪门子疯,对伤病员半夜三更搞突训,你发烧烧糊涂了不成?难怪小闺女今早气成哪样,我不管,你把人气走了,好好的去给我接回来,我要小闺女,我要小闺女,我要小闺女,听到没听到没听到没?”
兰姨如被谁跳到尾巴,挥舞着长柄汤勺子跑向施教官,挥勺拍过去,敢半夜三更突袭,敢吓小闺女,打,一定得教训一顿。
不打不骂不成人,锅铲底下出能人。
兰姨可不管施教官官多大,气势有多惊人,挥着汤勺照打不误,还是完全不管不顾劈头盖脸的打。
狄朝海眼见不妙,嗖嗖如风,挨着一边墙角,一阵快跑逃出客厅,老妈发威了,再不跑就得吃勺子儿。
作为主要罪魁祸首,施华榕也不敢硬接,忙忙闪避以避峰芒,边闪边老老实实的应“是”,语气轻和:“兰姨,我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我一定把你的小闺女给哄好再接回来给你,兰姨,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搞突训,不搞夜训,兰姨,你别打了,我伤了就有两伤病员,你照顾不过来的,好兰姨,别打了别打了,好不好,我知错啦,真的!”
汤勺锅铲一出,试问谁敢试其威,谁敢挡其峰?
答案是无!
施教官和狄警卫从小领教过锅铲汤勺的厉害,直至至今,哪怕早已成长成虎狼之猛士,杀气满满的两勇士仍不敢犯兰姨的锅铲神威。
兰姨出招,打遍家中无敌手。
一招横扫两面瘫青年,兰姨大获完胜,冷着脸,一边吁吁喘气,一边边冷哼:“哼,算你识相,记住你自己的话,要去把小闺女接回来还我。不把人接回来还我,我也离家出走,让你们两个喝西北风去。”
!
两大青年嘴角狂抽,出走,出走,又是离家出走,这是要闹哪般?
狄朝海仰天悲嚎,老妈也不想自个多大的年纪了,竟学小姑娘闹离家出来威胁人,还让他这当儿子的怎么活?小姑娘求求你快回来,再不回俺就得贴寻人启事寻老娘啦。
施华榕抹去肩上的一点米饭糊膜,三下两下的跑出小楼,和难兄难弟飞快的去晨跑。
天天冷着脸孔的两青年心中有事,去跑了几圈便赶紧返回,佯装淡定的去擦洗汗身,换衣服再吃早餐。
餐桌上少个小姑娘,气氛略显低沉,兰姨少不得将两青年给训了一顿,惊得施教官和狄朝海连连称是,两人也不敢久留,吃完就跑,仍然被兰姨追着耳提面令的嘱咐要去哄小闺女。
轰走两青年,兰姨站在门口,虎着的脸舒开,哼,敢跟她斗?两小子还太嫩!回身,瞅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禁叹气,唉,好不容易有个可以陪自己角闷的小闺女,竟然给气走了,小榕那孩子真不靠谱!
曲小巫女可不知自个被人惦记着,一觉睡到自然醒,待完全清醒发现屋子光线有些昏暗,以为还早,带着两小式神慢悠悠的笼顺衣装头发,走去拉开窗帘,向外一瞅,外面天色昏昏,分明像要下雨的样子
“今天应该会下雨。”
两小童望着灰色的天空,幽幽的自言自语。
今天七月十五,俗称鬼节,也是地狱之门大开之日,无论是有子嗣之鬼,还是孤魂野鬼,皆可返还阳间游荡,领赏人间风景。
每年的七月半也常常会下雨,名曰:洗道雨,即为阳人们的祖先清洗干净道路,让鬼魂干干净净的回家,这是上天对鬼的恩赐。
“下吧下吧,我又不外出,不怕挨淋。”
曲七月笑咪咪的关上纱窗,晃悠去客厅,远远的依稀传来车鸣笛声和人声,可猜时间也应该不算早了。
小顾先生不知有没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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