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幸激动道:“哟,大姨,还是您疼我!”
众人又笑,但大家也知道,刘雪芳这是在用她的方式来报答李家。
她有她的骄傲,不让她做事,她反而会难过不安。
李源笑道:“行,跟着姨奶奶也好。到时候姨奶奶管生活,姑奶奶管文化……”
高卫红啐道:“你想的美!”不过又笑着对娄晓娥等人解释道:“文化更新迭代的太快,他自己都知道他的那一套过时了,我的自然也过时了,还是要请专业的老师来教。国文、英文、马术、体育、艺术,还有各种商业乃至正治的经典案例,小睿他们这一代,注定要接受更好的教育才能面对未来竞争。不过找什么样的老师要上心呢,这一波波的很快了,胖胖也怀上了。”
众人闻言恍然,原来李源不是推卸,而是另有深意。
娄晓娥都吃醋了,气溜溜道:“他俩比我还搭,我都没想到,她想到一起去了。”
“去你的!”
高卫红坦然啐笑道:“给你们家打工做事当苦力呢,别不识好歹啊。”
娄晓娥认输:“好好好,算我失言了!”
李源没有急着去看孩子,而是先回房去沐浴更衣去了,挤了半个月的绿皮火车,哪怕他“背包”里带了换洗衣服,还是有些不自在。
只可惜大白天的,外面还有好多人等着,不然就把仨老婆拉进来,叙一叙相思了。
……
“长的像汤圆,也像爷爷!”
冯美慧看着李源抱着李睿,高兴笑道。
李源微微颔首,看向床榻上的儿媳妇笑道:“安吉尔,辛苦了。想要点什么?”
港岛豪门有儿媳生产夫家奖励的习俗,可能是为了多子多孙多福气,鼓励多多益善,讨个彩头吧。
既然是习俗,李家自然要入乡随俗。
眉尖微微一扬,李源忽地转头看向冯美慧笑道:“亲家母别多想,按习俗是包大红包的,只是我们家最不值钱的就是钱。”
冯美慧吓了一跳,她心里才刚刚生出怨言来,公公奖励儿媳妇产子,该给多少钱给多少钱就是了,哪里还有开口相问的道理。
没想到,这人立刻就转过来解释……
怪不得,自家女儿说这位公公是港岛最聪明的人,太敏锐了,她忙笑道:“我也听说了,钢铁大王庞太还专门跟我说过,上回来青衣岛庄园,真的被震撼到了。那么大的会议厅内,随便一件古董都是珍玩级的。安吉尔啊,一定要讨一个好的,给小睿镇福!”
曹永珊乐道:“那就要爸爸的字呀!我没见过,比爸爸的字写的更好的字帖了。”
冯美慧:“……”
李家人都笑了起来,何萍诗更是嗷嗷叫道:“安吉尔,你这个马屁精!”说完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
冯美慧脸色波动了下,不过发现被自己姑娘盯着,陡然醒悟过来,道:“哎呀,安吉尔爷爷今天还要去看马会,我就不多留了。李医生,安吉尔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李源微笑道:“一定不让你失望。”
冯美慧很舍不得的又看了眼曹永珊和小李睿后,才转身离去。
李源叹息一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大,等出了月子你们就搬回大浪湾,让你岳母住过去照顾安吉尔吧。”
李幸还没答应,曹永珊就笑道:“爸爸,不用了呢,我妈咪马上就要飞美国了,陪我爹哋过年。”
李源点点头,就没再说什么,这个儿媳妇,确实没什么能说的,汤圆好福气。
他又低头看了看李睿,对娄晓娥笑道:“眉眼和汤圆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不过鼻子往下像安吉尔些。”
何萍诗胆子大,嘿嘿笑道:“那就像个嘴咯!”
刘雪芳赶人:“小睿要睡觉了,人太多吵着不好睡,一会儿要哭的,都出去吧。”
一行人随下楼去了客厅。
娄晓娥本来让李幸留下陪曹永珊,也被曹永珊婉拒了,说让李幸向爸爸汇报工作,只把何萍诗给留下来了。
对这个儿媳妇,家里真是方方面面都满意的不得了。
只有何萍诗,差点就去咬了这位冤家……
“师父呢?”
坐下吃了一口茶后,李源轻轻呼出口气后问道。
娄晓娥笑道:“别提了,笑死人,一大把年纪了,非要和安保队去泅海拉练。雪芳姐也劝不住,没法子,我在龙虎堂请了钟玉池钟老跟上,钟老说师父身子骨比他还硬朗,让他折腾去吧。”
李源抽了抽嘴角,道:“他不是旱鸭子么?啥时候还能泅渡了?”
李幸笑道:“自己跟着安保队学的。”顿了顿又道:“爸爸,您知道内地发生了八位大王事件么?”
李源闻言摇头道:“不知道,说说看。”
李幸道:“今年刚开年,内地闻州的五金大王胡金林、矿灯大王程步青、螺丝大王刘大源、合同大王李方平、旧货大王王迈仟、目录大王叶建华、线圈大王郑祥青以及电器大王郑元忠等八人被列为重要的打击对象,除了胡金林逃脱了外,其他七人都被抓了起来,罪名是投机和倒把。现在,整个港岛商人圈,原本有意向往内地投资的,全部中止。各大媒体疯狂报导,并唱衰港岛回归。”
李源不置可否,问道:“你雪妈妈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什么了没有?”不等回答又自嘲一笑道:“她跟我们说什么……不去管那么多,你问问小四、小五,就知道内地发展经济的主旋律会不会坚持下去。”
李幸讶然微笑着看向吉祥、如意,吉祥难得没有胡闹,有些严肃甚至有些深沉的说道:“我们和爸爸徒步前往西疆的路上,看到了太多穷人。穷人……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寮屋区住木屋的市民,回内地过年后,又以为是那些住泥土屋吃不饱饭的穷苦村民。可是去了甘省,我才知道世上居然会有这么穷的人。他们有的都……不大像人了。”
“吉祥!你顽皮胡闹就够了,还胡说八道?穷人怎么不是人了?”
娄秀严肃斥责道。
李源对她说:“且听他怎么说,怎么看。”
吉祥声音有些低落道:“妈妈,您在电视、报纸上看到的所有的画面、照片,那些都是假的。那些报纸可能是想要抹黑大陆,但他们那些照片,如果放在甘省,全都在美化。甘省百姓不是穿的破旧朴素,好多穿的根本就不是衣服,是破烂。稍微好一些的衣服,都穿在男人身上。女人……我就没见过活的那么苦的女人……”
“噗嗤!”
聂雨笑完后才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不该笑。继续继续……”
吉祥都没在意,依旧沉浸在他所目睹的苦难中:“他们看自己妻子的眼里只有嫌弃,好像是累赘,说话刻薄恶毒,还动手。一巴掌一巴掌打的女人麻木……然后就喝了农药,爸爸也救不活的那种剧毒,很快屎尿就流了一地,男人却骂她弄脏了屋,那个婶婶死前,眼里只盯着她的娃,我想她可能后悔了。可是,她的孩子还太小,只有四五岁,也学他爸,往他妈身上踹了一脚……村里的人觉得很寻常,把人埋了,这事就过去了。我和爸爸去报警,人家说会查,但去了趟就走了,没用,是自己喝药死的,没法管。妈妈,甘省好长啊,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好多这样的,喝药的,上吊的,随便一个村子去打听,根本打听不完。”
众人听的毛骨悚然,聂雨吓了一跳,道:“怎么……怎么能这样啊?”
李源淡淡道:“吉祥说的有些偏颇,不止甘省一地这样,去鄂、豫等地的贫困农村看看,跳井的,喝药的,上吊的,太多了。甘省,尤为严重些,因为更穷苦些。”
这个年代的苦难,一二十年后出身的人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如意挠头道:“其实吧,他们对待客人还挺好,挺热情。不过我觉得他们是在要面子……”
“要个屁的面子!要面子能把自己妻子活活打死逼死吗?!那就是畜生,猪狗不如!”
娄秀严厉怒斥道。
眼见母亲的巴掌有伸过来的迹象,如意立刻高喊道:“对对对!他们是畜生,他们该死!”
李源叹息一声道:“老祖宗千年以前就说过:仓廪足而知礼仪。如果生活始终那么晦暗贫穷苦难,这种事仍旧难免……当然,这种现象肯定是猪狗不如罪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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