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帝驻足不前,负手抬目,面前便是蛰龙殿,是圣皇寝宫,别有一番霸主的真龙气象,古藤雕木,八角龙椅,暗红窗檩,澄金沙幔,殿前同样是一片白玉广场,开阔无比。
此时这一片广场之上,已经没有立锥之地。
一眼望去,殿里殿外,全是白衫剑客,一个个席地盘膝而坐,气势炽烈,每个人的目光便跟脱鞘而出的利剑也似,自姜青帝出现在视线之后,便死死的盯住了他。
“八千白衣,唯死一剑!”
数十个白衫黑甲覆面的在先,八千白衣剑客在后,众星拱月之中,正是象征了至高无上地位的龙椅。
一个身材雄壮却有些病态的男人虎踞龙盘地坐在赤金八角龙椅之上,服色金黄,上有九龙纹绣,顶上龙首金冠。
“黄泉教主一别数十载,果然功力大进,看前殿一剑,陆地神仙此生也有望了,朕用八千白衣剑宫子弟压你,也是无奈之举了。”
姜青帝这种绝世狠人,凭掌间一道虚无气刃斩破重甲九百多人,要想用人命来堆死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用同级别的对手,加上八千个接近先天的高手牵制压阵,才有资格拦住他的脚步。
蛰龙宫外,一声虎啸,一声鹤戾,同时响起。殿顶上正是龙虎道门李玄衣与龙虎几大天师,而北邙剑道只有林剑秋与另一个老道到场。
玄宗两道拢共六位天师境界的大宗师不用多说,早站住了蛰龙殿顶的几个方位,将姜青帝能退的方位彻底的锁死,而碧落天都的宫主,则居高临下,看着姜青帝在蛰龙宫前的桂树上折了夺桂花,鼻尖轻嗅,神色黯淡。
这位雄霸天榜杀力第一的男人此时并无半点杀机,青衫寥落,一手探花,一手背负。
“红酥手,故秦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此生离索。错!错!错!”
“秋如梦,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桂花落,养龙楼,那年定元,今日蛰龙。莫,莫,莫!”
蛰龙宫前,多植桂树,时值秋浓,漫天的风雨血气也难掩这深宫之中的桂花香气。
几大宗师冷眼看着前一刻犹是人间阳屠姜青帝摇身一变,变作了一个才气冲霄的儒雅狂士,正折花自语,碧落天宫之主贺余人额前皱纹更深,目中萧索,微叹道:“师弟,何苦来哉?”
桂花丛中姜青帝目光迷离,喃喃道:“开元十九年,你潜隐天都,我才出江湖,便折地榜第一方家看日剑神,自以为天下无敌,二十三岁之时登钟灵赋九品上上品入天榜,尊号武神,尔后再折中州三十九门第一流门派,一指破虚弹杀龙虎道老天师道心,致使他三月之内郁郁而终,于二十七岁入大宗师境。”
“其年深秋,闻秦帝真皇天榜称绝,趁夜入宫挑战,也是一般的风雨,初见随珠公主定元宫前,桂花树下,那时我谁也不放在眼里,却把她看在心里,最后半招负于秦帝之手,被囚在蛰龙宫下养龙轩内七年,我养心定气,第三年就功力尽复,还胜以往,之后几年,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飘然而去,但是我终究没有走。”
“秦帝练三重玄功,要我共参武道,我却在养龙轩内,每年都在等那桂花开,每年自桂花开,我便能多见她一次。后来随珠也见着了我,要做我徒弟。”
“我不想她做徒弟,她还是死缠烂打成了我的弟子,正到第七年,我被碧落天宫传令接了回去,其时东楚跨南伐北,有几道玄宗庇佑,势如破竹的杀入泰京,秦帝势孤难守,自知国运将崩,留下后手,只是那个傻女人,却说什么都不肯走,就在开元——蛰龙宫前,桂花树下力战而死。大凡帝王家女子,总有玉石俱焚的绝烈勇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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