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卒们郑重点头,只不过脸色却有些怏怏,纷纷问道:“崔大哥,咱们就这么算了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活儿被别人抢了……”
很明显,这些家伙都想继续埋伏。
出来一趟没捞到好处,所有人都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然而崔寒山却极其冷静,他先是和赵云对视一眼,又低声和顾老六交谈几句,然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沉声道:“收兵,返程!”
虽然命令只有四个字,但这是主将的军令,兵卒们瞬息凛然,就连顾老六都开口喊了一声‘遵命’。
趁着夜色,离开山林,来的时候悄无声息,撤回的时候同样悄无声息。
而在返程的路途上,老崔和赵云不时交谈,两人并马而行,声音压的很低。
崔寒山解释道:“情势有所变化,已经不合适伏击,所以我下达军令,取消了这次行动。但是赵云兄弟,你得帮我说说好话,不管如何,我这是放弃了营主给予的任务。”
赵云想了一想,出声安抚老崔,道:“我义父常说,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崔大哥你身为轻骑主将,有权利对军令进行调整,所以不必担心,义父他肯定谅解。”
崔寒山苦笑道:“我担心的不是营主,而是刘伯瘟那个家伙,那厮心狠手辣,执掌的又是刑罚之事。”
赵云愣了一愣,脸色有些担忧,喃喃道:“是啊,伯瘟叔的心肠太硬。”
“别说是对待我们,他对自己都下手!”
“上一次咱们在边境伏击之时,他偷偷私藏了一部分战利品,其实谁都知道,他并不是贪财,他之所以私藏战利品,无非是故意触犯军律!”
“他主动接受惩罚,挨了整整二十军棍。”
“那二十军棍,打在他的身上,但却打在我义父的心上。”
“除了我义父之外,还有义父的岳丈唐大人,以及宋先生,再加上义父的老师孙先生,他们平日看似不喜欢伯瘟叔的为人,但却全都力挺伯瘟叔的手腕。”
赵云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崔寒山,语气有些歉疚道:“如果是伯瘟叔要执行军律,我恐怕没能力帮你说情。”
老崔的脸皮抽搐几下,明显心有余悸道:“按他的心狠程度,我最起码要挨五十棍。关键他会亲自盯着,逼迫执行的士卒下死手。奶奶的,这五十棍子一旦打下来,三个月之后恐怕养不好。”
赵云张了张嘴,但却无言以对,足足好半会儿过去,方才郑重表态道:“我身为副将,愿与你共担。伯瘟叔如果要打,我也跟着你一起挨打。”
崔寒山立马瞪他一眼,道:“胡闹,没用,那厮执掌刑罚,根本不讲情面,就算你跟我一起受罚,也不会分担我的五十军棍,他只会按照陷阵营的军律再定一次,让你同样也挨上五十军棍的军法。”
赵云先是一怔,随即叹了口气,道:“是啊,伯瘟叔不讲情面,就算我愿意共担,可也分摊不了你的军棍。”
崔寒山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所以,这棍子我自己挨了便是。回去之后你们都不要开口,由我自己去找那厮交涉……”
这时顾老六骑马凑过来,开口道:“你俩先别琢磨军棍的事,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赶回去,狼族自己人之间相互截杀,这情况必须赶紧报给我妹夫,让他们早早掌握,免得计策方面出现疏漏。”
崔寒山和赵云一怔,愕然看着顾老六,眼神明显带着惊奇,似乎不相信这种缜密之言能从顾老六嘴里说出来。
顾老六嘿嘿两声,道:“你们是不是一直认为,我顾老六只会咋咋呼呼,你们也不想想,刘伯瘟为什么最喜欢的就是我……”
这话听起来有自吹自擂之嫌疑,然而配合他刚才的缜密之言却又合情合理,崔寒山和赵云对视一眼,都感觉自己以前小觑了眼前这位。
忽然,顾老六又开口道:“关于军棍的事,崔寒山你不必担心,等到回去之后,我会和刘伯瘟解释。”
赵云好奇道:“六舅您要说情?您能劝动伯瘟叔?据我所知,连义父都难以更改伯瘟叔的心狠手辣啊。”
顾老六摇摇头,解释道:“不是说情,而是解释,你们两个由于没权参与会议,所以不知道我拥有着一项特权。当陷阵营出兵之时,我不但是将领而且是监军,如果发现情势有变,我有资格对军令做出更改……”
他说着一停,目光看向崔寒山,又道:“你是陷阵营轻骑主将,本就有着临阵决断的权利,如果再加上我这个监军,咱们两人共同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不会被追责。”
崔寒山又惊又喜,道:“也就是说,这次任务失败不需要被惩罚?”
顾老六面色十分严肃,郑重道:“情势不适合执行任务,又何来任务失败一说,放心吧,刘伯瘟的棍子打不下来。”
崔寒山长长吐出一口气,瞬间感觉紧张的心情为止一松。
他倒不是畏惧军法,而是担心被打的下不了床,眼下杨氏正处于蓬勃发展的势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兵打仗,他有心建功立业,不能错失任何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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