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礼瞳孔一张,已完全惊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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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夜杨玉瑶从竹林里逃出之后,很快与姜亥的数百骑会合,还在其中见到了陈希烈与其家眷。
陈希烈的丑孙女果然是念奴假扮,为的就是引她出来联络。
杨玉瑶至此方才了解薛白的计划,若顺利,薛白只需要在散关守株待兔,挟持圣人即可;若不顺利,则须由姜亥等到薛白以烟花为号,突袭禁军,里应外合,强行劫走圣人。
然而,事态进展比预想中还要不顺利,一场山火打乱了他们所有的布署。
失去联络之后,姜亥想驻留于陈仓城外的周塬,寻找薛白,但兵力太少,被李俶率兵攻打只得向东撤离。于是,等李俶不追了,他又掉头回来。
这般“敌退我进”地纠缠了三四日,终于,他们得到了薛白的消息。
那是在大火灭了之后,秦岭上空忽然又燃起了明亮的烟花,正是薛白与他联络的信号。
“找到郎君了!在燃灯寺!”
“走!”
姜亥大喜,连忙率部往南面奔去。
他马速很快,杨玉瑶竟也不慢,不惜马力,几番赶到前面。士卒们见娇生惯养的虢国夫人尚且如此,遂也不停提速,数百骑风驰电掣穿过平野。
然而,他们终究是要过渭河。等他们好不容易过了河,赶到秦岭下方,哨马已吹响了号角。
“李亨的叛军来了!”
另一边,赶来的禁军也望到了他们扬起的尘烟,同样是号角大作。
“薛逆的残部在这里!”
因为是要接应薛白,姜亥避无可避,遂下令全速行军,直挺挺地冲过去。
秦岭高耸,巨石如壁。
两山之间唯有一条窄道斜斜向上,通往燃灯寺,再绕向陈仓山。
渐渐地,两军都逼近了石壁,摆开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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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杆大旗下,李俶策马而行,神色凝重。
他一直有派哨马盯着姜亥那数百骑兵,一发现他们掉头,便预感到不妙,知薛白竟有可能在山火中活了下来……
有一队骑兵从后方赶上来,他转过头一看,见是李倓,本就紧锁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阿兄。”
“你怎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坐不住。”李倓道:“为何薛白跌落青石崖未死,还这么快到了东面的燃灯寺?”
“是啊。”李俶没有回答,而是喃喃自语道:“如何就未死呢?”
此时,后方又有马蹄声响起,却是陈玄礼也率部追了上来,却并未与李俶合兵,反而尝试着绕过李俶的阵列。
李俶自是不允许陈玄礼率部到他前面,吩咐哨马道:“去问陈将军这是何意?”
许久,哨马才过来回禀道:“陈将军说,他要亲手斩杀薛逆,为陛下报仇。”
李俶脸色愈发沉郁,像是在为圣人驾崩而悲恸。
“传令下去!薛逆弑君,万死难赎,能斩其首级者,封万户侯!”
随着这一声令下,禁军人人振奋,纷纷拔刀在手,跃跃欲试。
李倓却是策马上前来,道:“阿爷既说是李琮指使薛逆,何不将人拿下,查清此事?”
“薛逆险恶,万不可让他逃了。”李俶冷冷道:“宁要死尸,不要活口。”
他原本想直接捕杀薛白,赶到陈仓山附近时,前方却又出现了那数百薛逆残部,他遂果断下令道:“杀破他们!”
这支禁军杀气腾腾,直挺挺地向叛逆冲杀过去。
两军渐渐逼近,摆开阵势,开始互抛箭矢。
李俶有些焦急,恨不得立即冲破敌阵,然而,不知为何,才激烈起来的对战很快又平息下来一些,箭矢也变得稀稀拉拉。
“怎么回事?!”
“阿兄,伱听。”李倓道,“有人在喊话。”
李俶连忙驱马到阵前,过程中听到了那呼喝声。
“传圣谕,都住手……”
一开始只有寥寥几人在喊,声音隐隐约约的。
之后,对面的数百逆贼之中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起来,终于清晰地传来了那句话。
“圣人还活着!”
李俶握着缰绳的手攥得紧紧的,有汗水从他的头盔中流下来,流过他高挺的鼻梁。
他怒喝道:“杀敌!休被弑君逆贼的谎言蒙蔽!”
喝令之后,他一鞭抽在一名放下弓箭的士卒背上,骂道:“你等是人云亦云的蠢才不成?分得清何为真、何为假吗?!”
“广平王,你看!”
李俶已驰到了阵前,目光看去,能看到不远处的山峰上站着一人,看身形像是高力士。
高力士身前还有一个穿着禁军军袍的士卒,嗓门极大,高举着双手在喊话。
“兄弟们,圣人还活着,我亲眼见到了……”
李倓赶了过来,道:“我认得那人,张小敬,龙武军骑士,甚为骁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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