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李阎深深施礼:“多谢城隍大人的援手。”
“你信我便好。”秦城隍凝视李阎,脸色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李镇抚……觉得当今天子如何?我想听镇抚大人的真心话。”
李阎听了这话,只是皱眉不语。
秦城隍失神了一阵,才点头:“是我失言,你如今,毕竟是人间的官。那我来说话,李镇抚觉得不好回答,只听便是。”
没等李阎回答,秦城隍就开口道:“我自诞生那天,就被人称为城隍。老百姓口口相传,县令,是人间的皇帝册封的地方官,城隍,就是天上的玉帝册封的地方官,是要为民造福的,护佑一方平安的。我曾经信以为真。可我降生近千年,只看到横征暴敛求索无度的人间帝王;看到孜孜不倦,害民生,谄上心的臣,伪臣。最可恶可厌地,莫过于烧香拜佛的黎民百姓,原来他们不教我惩权罚贵。他们只恨自己不是权,不是贵。”
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散发出金属的光泽来:“我也疑惑,那册封我的玉帝在哪儿?三十三天上的凌霄宝在哪儿?真有玉皇大帝?若真有那漫天神佛,他为什么不下旨,下旨意叫我这个下界城隍,dàng)尽天下的恶人,人,愚谄之人呢?后来我才明白……人劝人敬天,可天眼中,从来无人。”
秦城隍眼色复杂地看着李阎:“镇抚大人以为如何?”
李阎盯着秦城隍的脸色,沉吟好一会,好半天眼神才一动。
至于秦城隍的问题,他只是摇头,并不以为然:“穷达皆由命,何劳发叹声。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冬去冰须泮,来草自生。请君观此理,天道甚分明。”
秦城隍眨了眨眼:“我是亲眼见过这诗的作者冯道的,我极厌他。”
李阎笑了笑:“我年少时也不喜欢,后来适死劫而后生,现在奉为圭泉。”
“哈哈哈哈哈~”
秦城隍露出见到李阎来的第一个笑容:“镇抚大人愿意掏心掏肺,就算这真心话不如我的意,我也是开心的。”
李阎也道:“我之前也有不少想不开,弄不懂的东西,今天听了你这番话,我大概明悟,也有些汗颜。”
他不再称呼对方是城隍大人。
“大人是有夙慧的,也有自己要紧的事要做,我不多纠缠。那我不受你的香,是尊卑有别。大人若有疑问,现在不妨一并问了我,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阎听了,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才低声问:“你觉得,当今天师道如何?”
“高若山海,数如星河,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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