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接受。“
李阎眼皮也不眨。他坐起来,举目四顾,这是一座船埠,临近黄昏,整个码头只有稀稀拉拉十几个人。
海面上停靠着从烟囱里喷出白色烟雾的铁甲轮船,岸上一眼望去是尽是老旧棚屋,地上有脏乱的碎帆布,上面写着诸如chinks,fuckoff之类的标语。船埠以外,是错落的红砖厂房。从中潺潺而出的巨大噪音和林立的黑烟一齐升上天空。
一道巨龙般的铁轨穿过海水,城镇,铁网和森林,以一个夸张的弧度通向远方,那高耸如云的连绵山脉……
“呜呜呜呜呜呜!”
蓦地,汽笛声响起,金属活塞上下运动,车顶是一座无臂的人像,造型奇特的机械轨道车沿着铁轨,越过巨大的禁入标志,驶上高山。
李阎甚至能透出车窗,看到戴着绅士帽,大腹便便的洋人和和穿着礼服,用扇子捂住脸娇笑的淑女。
他的视线顺着火车和铁轨投向远方,山上是耸立如云,哥特式复兴风格的城堡,夕阳和彩色的烟火将高山城堡中的一切映得如同仙境。
那里有股票交易所、戏院、教堂,造型精美的沿街店面。雄伟的建筑上是巨大的木质广告牌,上面写着欢迎来到圣·弗朗西斯科。蒸汽腾腾,明黄色的飞艇自天空中缓缓飘过,金属质感强烈的尖塔叫人心生敬畏。各色服务于人类的机器让人目不暇接。它们的冰冷的外表下,是人类试图掌控自然的,那颗炽烈而澎湃的野心。
一阵令人作呕的鱼腥味传来,李阎收回目光。
整车盛着死鱼的货箱被人随意堆放,几个瘦弱的饥民稀拉拉的站着,无一例外,这些都是亚洲人的面孔,他们大多梳着油腻的辫子,天灵盖的头发被剃掉一块,神色麻木。
“新下船的那几个!把这些搬下去,然后跟我走。”
说话这人操着一口广东话,他站在码头上,同样是黑发黄肤的中国面孔,身材矮胖,蒜头鼻子绿豆眼,长长的八字胡子,一只脚有些跛,个子不高。作牛仔打扮,却同样留着一辫子,看上去不伦不类。他身后站着几名五大三粗的打手,甚至还有满脸横肉的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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