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子,你要想清楚,她只有童氏10%的股权,而且还不知道童爱国那只老狐狸会不会放手。”
“除了童家,她也没有其他的背景人脉,帮不了你什么,而且她看起来性格又很拧巴,将来肯定会给你惹麻烦的。”
“以你的条件,你要什么样的没有,为何非要吊死在她这棵树上?”
裴意然心里明白,童司韶持股10%,是把双刃剑。
童氏经过多次融资稀释,到现在童爱国只剩34%份额,童丽颖努力多年也只持股5%。另外还有两位大股东各自持股10%和15%。
童司韶如果阵前倒戈,与那两位股东联手的话,童氏有可能大权旁落。
这是为此巧取豪夺争斗一生的童爱国死也不愿意见到的。
历史早就证明过了,嫌隙一旦上升到利益冲突层面,哪怕是骨肉亲情,也要反目成仇兵戎相见的。
大抵这就是让童爱国最寝食难安的原因,他不会轻易放手的。而童司韶方面,无论放不放手,都挺棘手。
裴意然明白一切,却也没把这些难处放在心上。
“妈妈,咱家不缺钱,我也不缺钱。缺了我也可以自己赚。”
“就我这身体,日子也过烦了。有她陪在身边闹腾,总好过一个人过。”
治疗了那么多年,一点进展都没有,他没得抑郁症,全靠对创造的热情支撑着。
他还以为他只能这样过一辈子了,那晚童司韶从天而降,搅乱了一池春水,他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拥有一个女人的体温,一个完整的人生。
话不投机,裴母一下子掐断电话。
裴意然耸耸肩,收了线,往原路返回。
他妈妈就是这种脾气,这时候打过去,她肯定不依不侥,过两天再打电话给她吧。
童司韶感觉冷,背对着他,正在模拟跳绳的动作。
她双手握紧,摇动着手臂,双脚配合着有规律地弹跳。
圆月挂在头顶上,她迎着光线,就像一步步跳进月光里。
裴意然忍不住笑了笑,别人觉得冷了,会缩到角落里,也只有她才想得出虚拟跳绳。
童司韶回头看他一眼,嘴里继续数道,“198,199,200”,停下来,喘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有强迫症啊?”裴意然好笑地问道。
“跟你的洁癖症比起来都不是件事。”童司韶也笑着回道。
他们自己可能没察觉到,他们相处起来很自然,针锋相对也好,开玩笑也好,水乳交融,该顾忌的,不该顾忌的,在这样氛围里,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恋爱中的人都这样。
“走吧。”裴意然挽过童司韶。
“等等,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童司韶停下来,认真地看着裴意然。
其实童司韶心里一直很明白,童家与她之间的恩怨迟早都要解决的,与裴家联姻与否没有必然的关系。
“我……妈妈她死得不明不白,她根本没有心脏病,她应该是被毒死的。”
这件事童司韶对谁也没有说过,怕传出去会被人灭口。
就连小姨,童司韶也守口如瓶,一开始是不信任小姨,后来是不想把小姨卷进来。
毕竟这种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毕竟这种秘密,许多人知道了,都宁愿装作不知道,怕麻烦,更怕惹祸上身。
毕竟这种秘密,不说出去对当事人也更安全,不管怎样,生死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在扛。
将心比心,如果她是裴意然的话,她会假装没听清楚,或假装没听懂弦外之音。
然而裴意然瞳孔收缩了下,呼吸重了一些,“不会,我不会让你像你妈妈一样。”
——不然他也不会向童家要求联姻,让童家知道童司韶还有利用的价值,那样即便他们先找到她,也会权衡利弊,不会一下子痛下杀手。
夜晚一刻比一刻清凉,到了这个点,吹过来的风已经带了寒意。
童司韶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吹得冰凉一片,但裴意然的怀抱很温暖。
裴意然挺着脊背,为她挡住了大半寒风,与裴意然身体相贴的地方也暖融融的,熨着人从头到脚都很舒适安心。
裴意然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想抚平看不见的伤痕,小心翼翼说道,
“这件事,我会请人暗中调查,尽早还你一个公道的。”
童司韶赶紧摇头,“不用了。我……妈妈临死前一再叮嘱我,远离是非,好好生活,她说,死对她来讲,是一种解脱,让我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应该为她的解脱而高兴。所以,不管真相如何,都让它随她而逝吧。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就好。”
寄主的母亲像许多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样,临死之前,看透了生死本质,除了担心女儿的安全外,别无所求。
但童司韶知道,寄主虽然为了让母亲安心离去而答应不再追究此事,其实她从未放下报仇的念头,哪怕只有一刻。
否则,当童司韶熟睡时不会经常做那些奇怪的噩梦,梦里充满了与她自身经历无关的生活片段,诅咒怨念等等。
也许寄主执念太深,使这具身体保留了她的记忆。
如果易地而处,童司韶可能也与寄主一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杀母仇人。
现在童司韶只能庆幸,遭遇这种事情的不是她,余生她也不必背负这样的深仇大恨活着。
童司韶之所以向裴意然透露这件事,只是想提醒他,让他小心行事,免得遭人毒手,并没有借他之手手刃“仇人”的意思。
裴意然有些意外童司韶的决定,眼睛眨都不眨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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