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吃饭。”老朱媳妇一屁股坐到炕沿边,添饭添彩都是她。老朱三个小子也坐了下来,特意挨着王言做的朱传武咔咔的戳筷子,被老朱一个眼神瞪蔫巴了,规矩大。
“咱们亲兄弟,就别那么多规矩了,都吃都吃。传文、传武也陪你们爹跟叔叔我喝两盅?”
俩人齐齐转头看着亲爹,见得亲爹点头,朱传武搓着手,起身跳下炕又拿了两个小酒盅:“爹,叔,我给你们倒酒。”
半大孩子也是孩子,对于大人做的事总是向往,比如抽烟,比如喝酒。
一家人带着王言这么一个外人,说笑着喝酒吃菜,气氛非常融洽。
吃到一半,王言看着明显有点儿高了的朱传文:“传文今年十九了吧?还不给说个媳妇?”
“他呀,之前在老家订了娃娃亲。后来我们闯关东过来,他跟那丫头走散了,这不是还等着呢嘛。当初呀,老家闹荒……”喝了小酒红了脸的老朱媳妇念叨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他叔,你说这样的丫头,咱们能负了人家嘛?还是再等等吧,要不然呐,这心里亏的荒。”
扫了眼身边脸色不自然的朱传武,王言点头道:“传武也有十六了吧?我看呐,还是抓点紧,要不这给传武都耽搁了。”
“我不急,叔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嘿,这熊孩子。”王言一巴掌乎他后脑勺上:“混熟了是吧?”
老朱摇头一笑:“老二说的对,你就别操心他们了,你说你都三十了,该你抓紧才是。你嫂子敞亮,好交际,这一年过来,村里镇上的都混熟了吧?”
“早都熟了,他叔,你说说,想找个什么样的?我这边给你打听打听,改明到了镇上再给你找个最好的媒婆,老大不小了,今年就把事办了。”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这次回来主要就是说媳妇的。”王言笑呵呵的点头,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要的,就两点,一是不缠足,二是长的漂亮,腰条好看,不胖不瘦的就正好。”
“对,缠足的不好,那太糟践人,当初我娘还让我缠呢,亏着我爹死活没同意,要不哪能拉扯老二老三闯过这鬼门关呐。”老朱媳妇点了点头:“第二个也好说,咱们这边地好,棒打狍子瓢舀鱼,都能吃饱饭,大姑娘们都水灵着呢。交给嫂子了,保证给你张罗个好媳妇。”
“哎,嫂子你就多费心。”王言举杯道:“来,嫂子,弟弟敬你一杯。”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被一家子人集火劝酒的王言喝的有些迷糊,在门口道别之后,嘴里哼唧着不知名的小调,晃晃悠悠的走入了黑暗。
“当家的,他叔没事儿吧?我看着怎么不放心呢?要不你送送他吧。”
“不放心谁也不能不放心他,这点儿酒才哪到哪啊,你是不知道,过年的时候,他整整喝翻了二十多个手下,这才不行的。现在这点儿,用他的话说,小酌。不管他,回了,回了。”
老朱关了大门,跟着媳妇回去看了看西屋一排睡的香的仨儿子,咧嘴一笑,回到自己的屋里洗了脚,拿着还没开过的行李放在小炕桌上:“文他娘,给你看点儿好东西。”
老朱媳妇铺好炕,凑了过来:“什么好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看看吧。”说话间,朱开山打开行李,一根一根的往外掏金条,整整十根,齐整的排在小方桌上。
“这都是咱的?”
“那还能是别人的?”
老朱媳妇张大着嘴:“乖乖,这得买多少地啊?是他叔给的?”
“嗯。”朱开山点了点头:“说是让咱好好过日子。”
“那这也太多了,他到底有多少钱啊?”
“去年他一天能淘八根出来,今年又找了一千多人淘金,怎么不得二十来根啊。行了,娘们儿别操心爷们儿的事。这些金条你收好,我打算搬到村东头,起个大房子,置他几垧地,咱也当当地主。”
“看你那样吧,还当地主呢。”翻了个白眼,老朱媳妇忍不住的笑出声:“这下好啊,咱们好日子要来了,以前哪敢想当地主的事啊,给人家干活人家都不要呢,现在好啊……”
朱开山乐呵呵的看着美滋滋的媳妇……
在漏风的房子里睡了一夜,王言起身凉水洗了把脸,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沿着土路向东跑去。差不多跑了一个小时,回到家里,避开自觉早起打拳活动筋骨的一干手下,自己不疾不徐的练了起来。
练过一遍后,就着手下烧的水,兑了温水后简单的擦拭了一下身体。由着手下给编好了辫子,日常的摸着大脑门子骂清廷。
“叔,叔。”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朱传武的大声呼喊。
“让他进来吧,这是我侄子,以后不用见人就拦着,这地方能有什么危险?”王言交代了一句,系着长衫的扣子。
朱传武走进来看着穿衣服的王言,嘿嘿傻笑:“叔,这些大哥真威风。”一水的大皮靴子,劲装短打,腰里别着三棱刺刀,身高马大,眼睛一瞪就好像要杀人似的。
扫了眼边上笑呵呵的手下,王言摇了摇头:“说正事儿,一大早上过来干什么来了?”
“我娘知道你们人多,吃饭不方便,一早起来给你们贴的大饼子,还有家里腌的一坛子咸菜,让你们对付吃着,说是中午饭都她做了。我爹让你中午下去,到镇上跟夏掌柜喝酒。”
“你吃了吗?”
“没有,刚出锅我就骑马过来了。”
“那你在这跟我一起吃吧,回去的时候告诉你娘不用忙活,他们自己做一口吃就行。”王言对着手下扬了扬头:“去做饭吧,弄点儿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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