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用这么急,”裴瞻道,“你是堂堂平西将军夫人,我裴瞻不止有功勋,且有重权。旁人来邀请你,要不要赏面去,你还得看心情,岂有你自己寻上去串门的道理?”
傅真道:“这个不重要,我也不在乎……”
“可我在乎。”裴瞻道,“你我拜过堂,成了亲,敬告了天地,那我与你便荣辱与共。我在外若有十分体面,定也不能让你少了丝毫,我岂能让人看轻了你。”
傅真哑口无言。
她向来不拘小节,这些繁文缛节什么的,她从来就没放在眼里过,从前永平老拿这些来挤兑她,她从来都不放在心上。怎么这小子也这么婆婆妈妈的?
“老五说的也有道理。”梁郅道,“你身份已经不同从前,肯定得拿捏拿捏。这样好了,回去后我请大嫂出面,明儿一早就放个风声出去,就说咱们家准备宴请新上任的平西将军夫人。
“荣王府里头都各怀鬼胎,章氏如今直接拿绳子把老五给套上了,听到这风声一定会有反应。
“到时候小……五弟妹你就顺水推舟好了。”
“五弟妹”三个字让梁郅囫囵吐了出来,吐完之后他头顶仿佛刮过一阵凉风——梁家祖宗八代估计都在排着队要抽他吧!
瞧瞧他爹和他大伯才死了几年,好好一个姑姑就让他们给变成了弟媳妇!
程持礼看看梁郅又看看傅真,一口接一口的吃起了羊乳羹。
奶奶的如今每次跟他们坐在一起,他都得提起一百二十万个心来!生怕哪个时候说漏了嘴,就惹了麻烦!
“那就照这个主意办。”
傅真也没意见了。一来,可以以此探探章氏的态度。
二来,梁家放这个消息出来,也为她将来去梁家做了准备。万一章氏没有反应,那傅真就受邀去梁家,裴瞻单独去荣王府串门。
那日被傅真在胡同里逮到的汉子,后来交给了裴瞻。
郭颂将汉子关了多日,选在裴瞻他们婚礼之前那一夜,让看守的人假装漏了个篓子,使他逃了出去。
而后郭颂半路堵住了他,再假装将他当成了宵小,如此这般逼问出他是章氏的人,才将他私下押解给了章氏。
这个人情做的十分完整,面上看去,裴瞻他们完全不知道汉子也是那日在操演场上像禇钰下手暗算的人,自然看上去更加没有疑心到章氏,章氏无论如何得记住这个人情。
后来他们成婚那日,荣王府这边是荣王夫妇亲自出席,原本章氏和杨蘸可以不来的,但那日这二人还是来了,只不过章氏没有找到机会与裴瞻说上话罢了。
这个时候去荣王府串个门,送出去的人情才不算浪费。总之傅真不去,裴瞻也是一定要去的。
夜里就在宁府吃饭,饭后几个人便各回各家,街头分了道。
宁家离裴府不过相距一条胡同,路上随便说了几句话就到家了。
傅真刚进房门,紫嫣就来了:“太太那边来人问,城里几家亲戚昨儿就都派了人过来,要请少奶奶登门做客,少奶奶可得空去?”
那岂不是没空也得抽空去?
傅真大致问了问哪些人,大部分都有印象。便先挑了当中辈分最长的裴瞻的三叔公家,约定三日后先去拜访。
打发紫嫣出去,回来一看,裴瞻倒是挺自觉地打发人收拾铺盖搬去隔壁书房住。
她说道:“你这一搬走,老爷太太知道了,会不会说什么?”
“当然不会。”裴瞻一点儿没犹豫,“你身子娇弱,在你养好身子之前我暂不求子嗣,合情合理。
“而事实上,跟一个女子睡在同一个屋子,我也睡不好。”
这话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苏幸儿办事就是靠谱。
翌日傅真刚起来,紫嫣碧玺就说抚国大将军府的苏夫人早早的送来了帖子,要邀请傅真过府做客,还已经跟程夫人杜夫人他们都打好了招呼,还把裴夫人也给请上了,就看傅真什么时候有空。
苏幸儿往各大将军府这样一散播,荣王府听不到消息才怪。
果然刚用了午膳,章氏的帖子就送到傅真手上来了。
按理,荣王府向傅真下帖子,应该由荣王妃来下才对,但荣王与裴昱论了同辈,那章氏出面宴请也是没错的。
傅真遣了张成去大营里问过裴瞻的日程之后,让人回了话,约定翌日上晌定然到访。
章氏得到了裴家这边的回话,确实坐在榻上好一阵没说话。
身边嬷嬷问她:“世子妃等了好久都不得机会与裴将军夫妇说上话,如今好不容易定下来,您怎么神思恍惚起来?”
章氏长吐了一口气:“在白鹤寺见到宁家那女娃时,她虽然和裴将军在一起,但两人之间身份悬殊宛如隔着鸿沟,不想仅仅一个多月过去,这个商户女竟真的摇身一变,当上了平西将军夫人。
“如今连我这个堂堂的王府世子妃,都需要闻风而动,下帖邀请,这丫头的本事,还真是让人不可小觑啊。”
嬷嬷打量着她的神色:“记得当日在白鹤寺斋堂,世子妃还慷慨维护了平西将军夫人,莫非您其实……”
章氏冷哂了一声:“我不过是看在她打了永平,心里觉得痛快。再加上他是裴瞻的人,我怎么着都得给他平西将军这个面子。不然他一个商户女,有什么值得我去维护她的?”
嬷嬷了然默语。
章氏喝了茶,又道:“到底她男人来头大,不可怠慢了。你去禀一声王妃,就说明日平西将军夫妇到府做客,要按什么规矩招待?”
嬷嬷称着是,走出了门去。
章氏这边又转头跟旁边整理头面首饰的丫鬟着道:“去一趟徐府,就说明日我请裴将军和夫人做客,请郡主回来做个陪。”
丫鬟称是。
这时候杨蘸正好走了进来。
听到这里他说道:“你也是多事。裴瞻那个人素来不爱亲近谁,前番你送了那么重的厚礼给他当新婚贺礼,他都没看在眼里。如今好不容易把人请到府上,你还把永平叫回来。
“她来了能干什么?
“上回被宁家丫头打了,咱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摁住,这才消停多久?你还敢让她们俩见面?
“她来了,不但帮不上咱们的忙,多半还要帮倒忙。这又是何必?”
章氏站起来:“爷也是糊涂。
“上回是上回,这回是这回。上回是被不知来历的女子打了,这回登门的是位高权重的平西将军的夫人,怎能一样?
“王府宴请这样的贵客,这平西将军夫人还是第一次登门,真有心结交的话,就连父王和母妃最好都得在府里才叫体面。永平住这么近,不到场作陪,岂不惹人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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