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京兆府的捕头们,则留在此处、守卫这面墙。
安排好这些,他便与安珞一同回去院中、去找闵景迟会合。
三人见面、站在檐下,安珞再次详细地讲述了今夜之事的全部经过,继而便自然而然地、又谈到了那走脱的为首之人。
“你是说……那跑掉之人就是叱罗那,而你刚刚一剑伤在了他背上?”尤文骥思索着安珞的话,向她确认道。
“没错。”安珞点了点头,“那人虽戴着面具,又一直没有开口,但观其身形,以及出招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些许习惯,应就是叱罗那!”
尤文骥蹙了蹙眉:“但今夜客栈那边,可是杜翎远亲自守卫的,有他在那儿,靖安司的其他人定然也不会懈怠……叱罗那究竟是如何离开客栈的?”
杜翎远的武艺,虽然肯定是不如安小姐和子缓,可也并非庸才,这叱罗那真有能耐从他、和那众多靖安使的眼皮子底下溜掉吗?
“怕是客栈那边的守卫出了问题。”闵景迟沉声接口,“要么便是守卫之人中出了内鬼,要么便是还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没有守卫到。”
他相信安珞的判断,问题定然是出在了客栈的守卫上。
安珞思索了一会儿,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没错。
不过这守卫的问题可以之后再查,而眼下……
“管他是怎么离开的,那一剑终归是砍在了他背上。这会儿功夫,他应该也逃回客栈了,去看看他背上到底有没有伤口,不就知道那为首之人、究竟是不是他了。”她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怕就只怕,这伤也不是那么容易验的。”
尤文骥叹了口气。
“总得……先找个什么说得过去的由头吧?”
叱罗那毕竟是北辰的三皇子,又是作为使臣来的天佑。
若毫无理由地对他强行验身,这真查出什么还好,一旦没查出来、他们可就被动了。
闵景迟闻言想了想,转眸将目光落在了院中、正被兵士们押解拖回京兆府的四人身上。
“……着人去南街上挨家搜查,就说今夜京兆府巡查时,碰到了作恶的清和道余党。只是抓捕时,不慎让其中一人走脱,有官差看到他逃往了南街的方向。”
他转回看向尤文骥,又继续补充道。
“清和妖道及擅易容,好在那人逃走前被伤在了背上。有太清观一案殷鉴在前,京兆府自然少不得要将所有人都仔细查验、谨防那妖道又易容顶替他人身份……这也是为了保护北辰使臣和三皇子、不为妖道所伤。”
听到闵景迟诌出的这套亦真亦假的说辞,尤文骥顿时眼前一亮。
“就这么办!”他用力颔首,“此事宜早不宜迟,我这便去找人到南街搜查!”
尤文骥说着就向两人迅速拱了下手,转身便要去调度人手、实施计划。
安珞见状,忙又朝着他背影喊了一声,将自己要将受害姑娘、暂时带回安远侯府安置的事,告诉了他。
尤文骥闻言头也没回、脚下未停,只摆了下手表示知道。
那姑娘的身份,安珞之前便已经问明、刚刚也告知了他。
小姑娘姓郑名丫,她父亲早亡,母亲前两年也已经病逝,京中也没有其他亲眷,如今已是个孤女,平日里只靠着绣花为生。
既是孤女,此处又刚发生了那样的祸事、凶犯也没完全抓到,总不好让她再继续一个人留在这儿。
若安珞不提,尤文骥便会安排郑丫先去哪个有家眷的捕头家中借宿。
但捕头家中、自是远比不上守卫森严的安远侯府,更别说这侯府里,还有救过她一命的安珞。
……也算能给她些许安慰吧。
这验伤之事,安珞一个无名无职的侯府嫡女不好再出面跟随,她眼看着尤文骥带着大部分人离开、还命留守此处之人就近给她借来了辆马车。
想着京兆府那边即便是做戏、这挨户搜查也总需要时间,她便准备先带着郑丫回府安顿,剩下的等后续有了结果再说。
闵景迟倒是有身份、适合去参与这搜查之事,但他也并未随着尤文骥一同离开,而是准备等安珞离开后再走。
不知是这一夜惊吓太过疲累、还是得益于安珞按压穴位之功,院中人来人往、吵嚷喧闹这一通,也没再将郑丫惊动。
直到安珞将她抱上马车、再抱进车厢,她也依旧没醒。
只是……她这睡也睡得不太安稳。
此时也依旧能从她眉眼间、依稀看出几分惊惶的神色,即便她身处梦中。
安置好郑丫,安珞也没再麻烦留守的官差来帮忙驾车,只说自己回去便可。
她还另外问明了借马车的是哪户人家,说明了天亮后、会派家中车夫将马车归还原主。
处理好一切后,安珞便就登上马车、准备驾车回侯府。
闵景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安静地跟在安珞身边,看她处理一切、也在她安置郑丫时搭一把手。
再到安珞在车前就坐、拱手向他告别,就在安珞即将驱动马车的前一刻,他突然又开了口。
“那一招——”
安珞放下了刚抬起缰绳的手,转头重看向闵景迟。
“那一招……即便你是听到我来了,也不该那样冒险!你如何就能确定我来得及赶上、又来得及抵挡?凡事务必以自己为重,以后万不要再如此了!”他郑重说道。
就算那一剑,是安珞听到他来了、才做出的判断,却也仍是将她自己置于险境的冒险万分之举,不该再有下次了!
安珞着实没想到,都这么半天了、闵景迟竟还在介怀此事,看着他偏了偏头。
“这事儿……我怕是恕难从命了。”
狐眸轻眨了一下,对上了闵景迟那一脸正色。
“如果还有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情况,我定然还是会相信你能护住我、也还是会这样做。”
听到安珞这斩钉截铁、丝毫不知悔改的一句,闵景迟再一次险些被气乐。
“你就当真一点也不怕我会失手!?”
“不怕。”
安珞想也没想便开口回道。
“——你是闵景迟啊,我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太了解他了,甚至胜过了解自己。
她就是知道,倘若再有下一次,他依旧会赶上来、依旧会挡住那些剑的——不需要任何理由。
眼见那一双星眸再次因为她这回答而瞠目,安珞实在是忍不住,又逗了他一声。
“若殿下实在是担心,不如殿下还是自己努努力吧。”
她轻笑。
“下一次……也烦请殿下、千万再护住我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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