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阮瞧着在水缸里面游得欢畅的几条锦鲤,随手往里面撒了点鱼食。
“行,还是殿下你有善心,以后这几条鱼啊,跟着你有福了!”
凤仪宫修整的速度飞快,甚至连皇上都亲自来看了一次,以此表示对即将归来的皇后的重视。
这也给了宫中所有人一个信号,那就是皇后娘娘归来后,定然不是简简单单在凤仪宫中荣养着。
后宫里面不少女人都心神惶惶,只有新入宫的从未见过皇后娘娘的,还有太妃娘娘,显得并未受到影响。
陆梨阮去给太妃请安的时候。
太妃娘娘笑眯眯地问陆梨阮宫外的府邸修得怎么样了。
“三皇子上心得很,都传到本宫这儿来了。”太妃娘娘显然很满意嵇书悯对陆梨阮的宠爱,拉着陆梨阮坐在自己身边:“你们往后的日子啊,错不了。”
她似意有所指。
陆梨阮不知道太妃娘娘究竟都知道什么,上次叫了高夫人进宫,到底交代了什么,陆梨阮到现在也不清楚。
太妃娘娘知不知道前段日子,二皇子甚至想要借着合安侯府来对付她,而太妃娘娘又有多了解嵇书悯……
谨言,少言,慎言,太妃娘娘践行得非常好,没人能看得透她,也没有人敢轻视她。
“娘娘,皇后回宫,对您有影响吗?”陆梨阮想了想,还是直接问道。
太妃娘娘愣了下,随即笑起来:“和本宫有什么关系?谁来,谁走,都不是本宫能左右的,也不是本宫该上心的。”
“皇后回宫,心里面打鼓得多了去了,正好本宫能名正言顺地将宫务脱手去,好好安生待着!”太妃娘娘保养的细腻白皙的手指,往容贵妃宫殿的方向指了指。
“这些日子,可没少往本宫这儿跑……”太妃娘娘摇摇头。
“好些年中一共见贵妃来的次数,都不如这些日子来的多。”她语气有点玩笑。
陆梨阮听懂了,容贵妃这是心里面有鬼,自觉坐不住,在皇后还没回来的日子里,往太妃娘娘这儿跑寻找靠山呢。
太妃娘娘明显不想给她当枪使,于是四两拨千斤,一直在拉扯着,只等着皇后回来,把手中的宫务权一教,两边哪个也不掺和,在后宫里做个清闲人。
“你与悯儿也动作快些,咱们这些闲人啊,可都避避风头。”太妃娘娘温声劝道。
陆梨阮知道,太妃娘娘是隐晦地让她与嵇书悯别掺和,能躲多远躲多远。
估计是……宫中要有大的变动了!
陆梨阮倒是更生出几分好奇来。
想到这点的不仅是太妃,就这段日子,四皇子五皇子领命南巡运河去了,六皇子称病,一直不露头,显然是都不想招惹。
几位皇子妃在与陆梨阮一同说话时,挤眉弄眼地羡慕陆梨阮。
“啊……我也好想出宫去,也不知道父皇何时能让皇子们都独自开府。”四皇子妃撑着下巴叹气。
本朝正常是要在先帝驾崩,新帝即位前,各个兄弟按先皇遗诏封王开府。
嵇书悯这种,是因为他在宫中受到揣测,皇上才准他提前出宫。
“嘘——”六皇子推了推她,示意她小心着说话,要都开府了,不就证明皇上……
这话可不能瞎说!
四皇子妃反应过来,急忙闭上嘴,眨巴着眼睛四下瞄了瞄。
“放心吧,没人听你的胡话啊!”陆梨阮安慰她。
大家都显得草木皆兵。
等陆梨阮回去时,嵇书悯正坐在缸边喂鱼,瞧见陆梨阮他眼尾一扫,神色不怎么高兴。
“怎么?梨阮与人玩儿得很尽兴吗?”他阴恻恻地问道。
“能尽兴到哪儿去?”陆梨阮拿了件斗篷给他披上,细心地系好带子,顺手在嵇书悯露在外面的腕子上摸了一把。
果然已经冰凉了。
“怎么不在里面等我?”陆梨阮把脱下的衣服交给青禾,推着嵇书悯往里面去。
“谁说我等你了?”嵇书悯往后仰着脸儿,嘴上轻飘飘地说没等陆梨阮,眼神却盯着瞧。
“今儿不舒服?”
陆梨阮已经摸清楚他的脾气,变得离不开人且阴阳怪气时,多半就是身上不舒服。
“还好。”
嵇书悯挪到榻上,蜷着身子侧靠着,整个人苍白又没有精气神,一头墨黑的发披散着,看着像艳色的鬼。
他眼下薄薄的皮肤,总透着淡淡不健康的浅青色。
他勾着陆梨阮的手,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幽幽地瞧着,长长叹了口气:“哎——”
“叹什么气?”陆梨阮被他搞得不明所以。
“我在这儿煎熬,梨阮却不闻不问。”他轻哼。
“你今天吃药了吗?”陆梨阮迟疑,总觉得他今天犯病来得蹊跷,还怨念很大。
“今儿不吃,明儿也不吃。”嵇书悯恹恹的。
他最近身子骨似真的有所好转,陆梨阮正心生喜意,如今听到他要不吃药,顿时急了:“又作什么?”
嵇书悯哀怨地扫了她一眼,阴影中眉眼倦倦,仿佛被人辜负般带怨:“梨阮如今是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了……”
陆梨阮被他逗乐了:“我的好殿下,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也没得罪你吧?这我刚进门没半刻钟呢,你给我扣了好几个罪行了,行行好,告诉我哪儿惹着你了?”
“惹我的不是你。”
“嗯?刚大皇兄来了?”陆梨阮下意识问道。
嵇书悯似笑非笑地斜睨了陆梨阮一眼:“你倒是清楚我烦他。”
没看出来你有多烦他,前几日你们两个还下了几盘棋呢。
陆梨阮不喜围棋,平日与嵇书悯只能下五子棋,嵇书勤的棋艺倒是与他不相上下,两人颇有一战的旗鼓相当。
“皇兄没来。”嵇书悯闭目养神。
“不过是想到,后日便要瞧见皇后荣华归宫,烦得很……”嵇书悯眉头皱起,眉心拧出细细的纹路。
哦。
陆梨阮原本觉得嵇书悯算无遗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保持心平气和深不可测。
直到他越发在自己面前显露任性古怪,又疯又矫情的本色,陆梨阮才知道,他并不是全不在意,而只是装得四平八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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