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嵇书悯的态度,并不是对待嵇书悯,而是他给前朝后宫的一个交代,是他稳定局势安抚人心的办法。
皇后如果愿意想,并非想不明白,安家的老太太也曾入宫,来劝过皇后,可皇后却固执的根本不听也不理会,她需要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需要让自己不疯,让自己能撑下去……
她已经被这皇宫,权力逼疯了,清醒的疯掉了。
“谁都可以来奚落本宫一番,但是本宫不在乎了,本宫只要你好好活着,总得活过那个孽种!”皇后森森道:“本宫只有你了,本宫也只能把你带走了……”
“本宫咽不下这口气!本宫忘不了你快死的时候,却叫不来太医,忘不了你病重时,那个孽种从皇上那儿跑回来,和你说他今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皇后不仅自己恨着嵇书悯,同样,她也替嵇书勤恨着嵇书悯。
在她的思维中,嵇书勤要与自己一同恨着嵇书悯,才是应当应分的。
“母后,那是悯儿为了缓解我在病榻上的痛苦故意说给我的……”
“您可知悯儿少时在父皇那儿,在宫内的学堂里,受了多少委屈?您以为只有我们是被人记恨的被人折磨的……悯儿就不是了吗?他那么小的年纪,在宫中何尝不是处处委屈举步维艰?”
当时还那么小一点的嵇书悯,还未曾养成如今的性格,他只能偷偷地与病榻上的哥哥说上一说。
嵇书勤记得,有一次自己从昏睡中醒来,周遭没有伺候的宫人,只有弟弟一人静静地,坐在他的床脚,小小的一团,小脸上是不合年纪的成熟与稳重。
嵇书勤觉得他是想与自己说什么,可外面的嬷嬷没好气儿地撵他出去,将他驱赶。
嵇书勤没力气说话,也没力气制止,只见自己弟弟皱了皱眉,什么也没有说,安静地离开了。
然后没几个日子,自己便与母后出宫了,这么多年,嵇书勤其实一直想问问弟弟,那日他想和自己说什么?
自己当年没法听他讲,但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自己都,很愿意听他讲。
这似乎在他心中落了一会儿茧子,总在那儿,每每碰及到,都会有感觉,可他并未真的问过嵇书悯。
也许,弟弟早就不记得了吧?嵇书勤一忧心便会想起此事,颇为自嘲。
皇后神色木然地看了过来,嵇书勤的话,无法打动她分毫,这么多年下来,她对嵇书悯的感情,已经固定下来,不会愧疚也不会反思。
“本宫教导你,照料你,你以为本宫真的是为了自己吗?本宫回来,不是为了这皇后的位置有多尊贵!这皇后的位置有什么好!本宫不稀罕!本宫做了这么多年皇后,没有一天是顺心的!”
皇后将挂在耳朵上脖子上的,代表着皇后身份的,只有皇后能佩戴的饰品,一件一件地全都扔了出去!
她脸上老态毕现,在嵇书勤的记忆中,母后一直都是娴静安然的,可如今,她显得苍老而疯狂,简直和嵇书勤记忆中的不是同一个人。
父皇如今生死未卜,母后苍老至此,嵇书勤蓦地不合时宜地只觉得时光无情,不知不觉竟已经走到如今年月。
有爹娘牵挂的孩子,无论何岁数,心里都有一根岁月的弦,平时不声不响,而猝然拨动的那一瞬,整个人都会因这弦沉重的余韵而僵住。
嵇书勤什么也说不出,他只觉得自己手脚完全被束缚住,连动一下都费力。
“本宫要你坐上那个位置,本宫要让所有人都瞧瞧,当年被流放被忽视的大皇子,如今能成为一个明君,本宫将你养得很好,本宫要看着你……做个不出错的皇上,这宫中定然不会发生本宫那年那样的荒唐事儿!”
“勤儿你做皇上,本宫帮你管理后宫,勤儿你最听母后的话,母后怎么会害你呢……”皇后焦急地盼着嵇书勤能够点头答应。
可嵇书勤却一阵寒意席遍全身,仅仅是这么几句话中,皇后的控制欲操纵欲就已经掩饰不住了。
嵇书勤无法想象,以自己这种优柔的性子,真坐上那个位置,究竟会发生什么。
“母后您魇着了……”
嵇书勤用帕子整理好自己的容态,缓缓从地上站起身。
皇后面色透出几分不解,似是不明白,为何刚刚嵇书勤还那般动情流泪,可现在,他又不答应自己的要求。
“勤儿……”
“母后说了这么多,究竟是真心还是,但儿愿意信母后是真心,儿永远无以报答母后生养之恩,但也不会,为这份我该报答的恩情,做出伤害别人,不利天下的事情。”
嵇书勤一件一件分得清楚,他心性至坚,只要他不自己混淆糊涂,便无人能迷惑引导得了他。
“勤儿,你别走——”
“勤儿!你站住!”
皇后见嵇书勤深深给她行了大礼,心中忽然惶恐不安起来。
好像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了!
嵇书勤脸色沉静,大步踏进夜色中,再未回头应答皇后的呼唤。
之后几日,皇后内心存着不踏实,想再见嵇书勤时,却一次也没将嵇书勤唤来过。
只有消息传进皇后的耳朵里,大皇子殿下,同意登朝摄政了!
二皇子一派,在这场争斗中,暂时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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