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认真理解了一下嵇书悯的意思,试探着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不想让娘娘孕育子嗣?
见嵇书悯点头,老大夫神色间显得颇为为难。
“殿下,其实以娘娘的身体……”
“我想做什么,可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嵇书悯蹙着眉,言语冷淡地打断他。
“是是是。”老大夫应和着,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说。
他与三皇子妃娘娘在三皇子解毒那段日子,相处得还不错。
在老大夫心中,三皇子殿下能娶到三皇子妃娘娘,属实是造化了,旁人可能看什么身份地位,看样貌的……但老大夫这种颠沛大半生的人看来,这夫妻之间啊,真心最难得啊!
不是有一句酸话,怎么说的:
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是来了京城后,他家夫人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入了京城后,在三皇子的庇护下,他们一家的日子终于是好过了。
夫人脸上的笑模样也多起来了,刚开始还如在西戎那般躲躲藏藏的不出门,后来啊,都不着家了!虽她容貌与此地人有异,但带这个面纱,也无人在意。
即便是露了面容,京城的百姓向来见多识广,也鲜少有盯着她瞧的。
她甚至还和邻里邻居的交了朋友,人家夫人去看戏啊,听书啊,也都叫着她,西戎没这些玩意儿,夫人回来后,还得再兴致勃勃地讲给他听!
自己一家的日子过得这般舒心畅快,老大夫便越是对三皇子忠心耿耿,他并非生性如何忠诚之人,哪儿能容得下他,谁能护得住他们一家子,让他妻儿过上好日子,谁便是主子,分明坦荡。
他此生最不能负得便是自己的夫人,这么多年陪着他躲藏折腾,几次险些丧命,却依然同他相守。
于是他看见陆梨阮待嵇书悯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就软了几分。
而且陆梨阮比他的女儿大不得几岁,老大夫听了嵇书悯的要求,话到嘴边,依然是有些犹豫踌躇……
“怎么,做不到?”嵇书悯瞧出他神色有异。
“能是能做到,只不过……殿下您三思啊!”老大夫还是忍不住道。
嵇书悯侧过头睨着他,莫名其妙:“为何?我从未考虑过子嗣之事,又何须三思?”
“若是用了法子,让娘娘无法孕育子嗣,怕是对娘娘的身子不好啊,毕竟,要想永绝的话,得下重药方子的。”老大夫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只怕余生寒症是要常相伴的。”
嵇书悯目光顺着他手指垂下,随即一愣。
下一瞬,他面露韫色:“你要给梨阮用药?”
“这……这没错啊,您不是想娘娘无法怀胎孕育吗?”老大夫摸不着头脑,以为是自己的官话不行,没能理解清楚呢。
“我不想要子嗣,为何要梨阮遭罪?”嵇书悯严肃道:“我是让你从我身上想办法!”
老大夫这下真觉得是自己听不明白官话了。
医典药方里并非没有使女子不能受孕的法子,大户人家或是烟花柳巷中也有用到的,医者也管不了这等隐秘之地的用处。
但对于女子来说,服下药方,也并非完全能够杜绝,于是便有了更加阴毒残忍的法子,老大夫刚刚听嵇书悯之言,一下子想到了莫名的地方,觉得这对小娘娘实在是太作践折辱了,这才支支吾吾不愿说出。
他的确是怎么也没想到,三皇子竟然要在自己身上想办法!
见他怔愣,嵇书悯觉得他今日格外听不懂话,耐下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老大夫:……
我是能听懂您的话,就是您的话挺难理解的。
“没有法子?”
嵇书悯轻“啧”了声,扫向老大夫的目光中,分明写着:无用,两个大字。
老大夫也是个不经激将的,拱了拱手:“也是有法子的。”
“说。”
“需要殿下饮上一段时间的药汤,同时还要施针,将……的经络封住,这样便可不使女子受孕了。”老大夫这回答得痛快。
世人大多皆不知,若不想孕育,在男子身上下功夫,比在女子身上下功夫伤害小,毕竟孕育之重还是在女子身上,男子则只是……
嵇书悯静静地听他说完,平和地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可会……于旁的有损?”嵇书悯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殿下放心,并无损伤!”老大夫想说:不会影响您的雄风的。
可面对的是嵇书悯,他不敢说这等粗俗话。
只暗自觉得惊奇,刚三皇子殿下……脸上划过一瞬不做伪的担忧,垂眉敛目的,就好像,担心自己失宠一般?
老大夫晃晃脑袋,觉得自己的官话的确是还要再学一学……
“那殿下,您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服药?”
“尽快,别让梨阮知道。”嵇书悯负手站在窗边,连思考片刻都不用。
“可是殿下,娘娘她若是……”老大夫想说,若是小娘娘喜欢孩子呢?您这样不也剥夺了小娘娘做娘亲的权利?
“我与梨阮曾谈过此事,梨阮并不喜欢孩子。”嵇书悯记得当时陆梨阮的神色,仿佛如释重负般,便知道陆梨阮对生儿育女并无意愿。
“孩子在腹中时,有可能同我一般,带着胎毒损害梨阮的身子,即便没有,它只是生长于梨阮的身体里,便已经伤了梨阮的身子,我为何执意要做伤梨阮之事?”嵇书悯不明白他为何要追问。
老大夫点头哈腰,连连称是,心中暗觉得自己多嘴,怎么还牵挂上三皇子夫妻未来之忧了?
其实他想得是,三皇子殿下野心勃勃……
若真有问鼎那一日,生不出来子嗣储君该如何是好啊?
但这话他可不敢问出口。
但若这个问题真的要嵇书悯回答,他也只会嗤之以鼻。
就算有子嗣又怎样?他此生定不会同第二个女人亲近的,若生出来的孩子性情无帝王相,或是志不在此,难不成还要重新生吗?还要梨阮遭好几次罪,损好几次身子吗?
到那时,自己与梨阮生不生孩子,如规训般被众人盯着,何其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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