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站,一如来的时候,人群海海。
看着前面进站不知道排了多长的队伍,陆梨阮总觉得……比来的时候沉默多了。
好像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兴奋浓浓,带着早日归家的幸福与期盼,可现在却弥散着淡淡的忧伤。
一次团聚,一次分别,总是有来有往的,好像每一次团聚都是为了分别。
自从上了大学后,陆梨阮便常有这种感觉,那时候放假开学,每次也是在父母浓浓的不舍中离开。
回去这趟车买到了挨着的座位,陆梨阮把腿侧向一边,让旁边提着行李的女孩子能站得舒服一点。
“谢谢谢谢!”女孩子连连道歉:“家里非得给我带这么多东西,我都说了上车不好带……”
她小声和陆梨阮聊天解释道。
“都一样……”陆梨阮指了指被靳树禾放在腿上的袋子:“幸好我这儿有个壮劳力。”
壮劳力默默地点点头。
早上起得早,在平稳的行驶中,陆梨阮的眼皮开始打架。
“梨阮姐,你困了?”
“嗯……”
“你,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陆梨阮也没和他客气,把耳机塞到耳朵里面,放着轻音乐,一歪头,靠在了靳树禾的肩膀上。
太瘦了……要不是穿得厚,骨头都硌人,陆梨阮迷迷糊糊地点评着,一边调整姿势,让自己睡得更加舒服。
迷迷糊糊的陆梨阮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车厢中人多温度高,暖烘烘的,旁边少年的体温也暖暖的,旁边不知道谁在吃糕点,有股子甜香的味道。
这一觉,陆梨阮好像什么都知道,又昏昏沉沉的,直到靳树禾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梨阮姐,快到了,你醒醒神儿。”
周遭的一切,才骤然清晰起来!
陆梨阮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还靠在旁边孩子的身上。
可能是因为肩膀不怎么舒服,她不自觉地往下滑,现在几乎是窝在靳树禾的臂弯处,少年绷紧半边身子撑着自己。
“我怎么坐着睡觉也不老实啊……”陆梨阮清清嗓子,赶忙坐起身:“你咋不喊我起来,给你胳膊都压麻了吧?”
“没有,你就刚才换了个姿势。”靳树禾抿抿唇角,小声说道,忍耐着胳膊上,麻劲儿下去的酸痒。
旁边站着的姑娘没听清他俩说什么,但刚才可看得清清楚楚:睡了一会儿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姿势。
旁边的劳动力有得管行李,有得护着她,实在是有些手忙脚乱。
可那种小心翼翼的劲儿,却能感觉到,他是自愿的。
“我们下了,拜拜!”
到站了,陆梨阮站起来,和旁边的姑娘道别。
“拜拜!”
“嘶——”
下了车的一瞬间,陆梨阮浑身一个激灵,剩下的一点迷糊感瞬间消失了!好像被冷空气从里到外洗刷了一遍儿。
“冷冷冷!”她跺着脚,赶忙把自己大衣的帽子戴上。
然后又把围巾,给两只手都占满的靳树禾围好。
“我帮你拿一个吧!”陆梨阮伸手,被靳树侧身躲开。
“梨阮姐你拉着我,小心别再摔了。”他叮嘱。
这些日子他发现梨阮姐的平衡好像不太好,只要路面上有冰发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猛地来个人仰马翻。
刚开始靳树禾根本来不及反应,因为摔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后来再出门走路,靳树禾就下意识走在她后边半步,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只要陆梨阮一有要摔跟头的苗头,就赶紧把她捞回来!
陆爸陆妈在前面提着刚买的菜和水果回头:“不都说底盘儿低的重心低,更稳定吗?怎么在你这儿不应验呢?”陆爸笑嘻嘻地取笑。
陆梨阮:……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身高没长过琴女士,连冰上行走这项技能也没半点优势。
“小时候我和她爸带她去支冰车,别人家的孩子玩儿得高高兴兴的,就她,左边一个跟头,右边一个跟头,给自己摔得哇哇嚎!”
“当时我还和她爸商量,是不是给孩子查查脑子,是不是掌管平衡的哪儿不发达啊?”陆妈给靳树禾讲陆梨阮小时候的乐子事儿。
“你们把我当姐姐的尊严,放在地上碾碎了!”陆梨阮一边抓着靳树禾的袖子,一边大声抗议她爹妈的话。
“切——我怎么看着小禾比你像大人多了,平时别是人家小禾照顾你!”陆妈不屑。
说实话,在听说陆梨阮照顾个高三的孩子后,陆妈还以为她真的长大了,现在看……
陆梨阮忽然有些心虚。
“没有,阿姨,梨阮姐很会照顾人。”靳树禾认真地说道。
换来来了在他胳膊上捏了一把:好孩子,没白疼你!
但虽然嘴上硬着,可陆梨阮却也意识到,自己好像……颇为习惯靳树禾对自己的帮忙和照顾。
于是当下暗自决定:等回去以后,要更有一个当姐姐的样子!多照顾这孩子!
此时,陆梨阮想起自己的保证,坚持道:“我帮你吧多沉啊……”
“嘶!”话还没说完呢,脚下踩到一块儿碎冰,一个踉跄,猛地扯得靳树禾都一抖。
……
“梨阮姐,看路。”
“哦。”
出师未捷……
而中道崩殂。
进到家门的时候,和离开时候一样的屋子,却显得冷冷清清的,好像连点人气儿都没有,空荡荡的。
陆梨阮勉强把屋子里的浮灰儿打扫了一遍,就窝在沙发里了,还特意打开了电视,显得屋子里热闹些。
“梨阮姐,你晚上吃什么?”
“我不饿。”陆梨阮有气无力。
“我把阿姨拿的饺子热一热吧,稍微吃一点。”靳树禾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用油把饺子煎出酥皮,又熬了点小米粥,热热乎乎的两个人对付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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