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阮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生平基本不和公检法扯上关系。
市局台阶很高,整个建筑给人一种郑重庄肃的感觉,在夜色下,门口的大爷神情也很严肃,陆梨阮便悄咪咪地挪开两步,到外面来等了。
出门的时候还有些匆忙,但现在就坐在这儿,看着马路上碌碌而过的车水马龙。
华灯已上,有种莫名的安定平静感。
陆梨阮忽然觉得,心情很好。
“梨阮姐!”
身后传来声音,陆梨阮扭过头,就看见靳树禾向着自己跑来,头发不知道是吹得还是怎么,支楞翘起的。
“慢点儿!”陆梨阮从石球上站起身,对他招招手。
“等很长时间了吗?”
“没,我刚到,你们单位看着挺气派啊!”陆梨阮露出一丝没见识的打量:“我以前路过都没注意到这儿。”
随即她话锋一转,眼睛笑得弯弯的:“我家小禾出息了!现在在这里工作!”
陆梨阮这句话说得发自内心。原本对于靳树禾的工作并没有什么概念。
但此刻站在这儿,看见自己家孩子青春真好,意气风发从里面跑出来。
才恍然感觉到:小禾不仅是个大人了,还是一个可以承担责任,做一份受人尊重的工作的大人了。
“梨阮姐……你说得我要不好意思了。”靳树禾走到陆梨阮面前,习惯地低头,同陆梨阮对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脸皮儿这么薄啊?我们小禾就是很优秀嘛~”
陆梨阮看他不作假的害羞劲儿,起了捉弄的心思。
拉长着声调,背手弯腰,往前探身,特意往他脸上瞧。
见靳树禾想侧身躲,还快速伸出手,捏住靳树禾的脸蛋:“别动!乱糟糟的!”
陆梨阮用手指做梳子,轻轻帮他理了理头发。
靳树禾这才想起来,自己翻资料的时候犯困,习惯从脸胡噜到头发,几次下来,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不修边幅的样子。
陆梨阮也看出来他的疲惫了,即使透着股精神劲儿,可他眼睛下面淡淡的黑眼圈,隐隐冒出来一点的青色胡茬,都证明他肯定休息得不好。
他皮肤底子白,毕业之后训练量减少,这几个月又恢复了不少,只要留下痕迹就格外明显。
身上套着件儿明显不是他的衬衫,袖口松垮垮地挽着,胳膊上手上,好多刮蹭伤痕,还有虫子叮咬的痕迹。
现在天气已经没有很热了,要是在办公室里坐着,是肯定不能这么惨的。
结合他浑身脏兮兮的,陆梨阮分析他应该是去类似树林野地那种地方了。
陆梨阮不太注意细节,平时马马虎虎的不像靳树禾那么有条理。
但人就是这样。
如果面对的是在意的,放在心上的人时,总会变得观察敏锐,擅长分析,好像是一种本能般……
靳树禾乖顺地任由她在自己脑袋上忙活,忽然感觉梨阮姐看着自己,像有些发愣。
“梨阮姐……怎么了?”他下意识用头蹭了蹭陆梨阮的手心,更弯下些,观察主人的小狗一样凑过来。
被掌心发丝擦过的柔软感觉拉回心绪,陆梨阮对上他很近的,湿润的亮晶晶眼眸。
“没什么,就是觉得近看……你确实是有点脏了。”陆梨阮眨眨眼,非常实事求是。
靳树禾察觉到她往后闪躲的小动作,张了张嘴,然后抓起自己的衣服,侧过头闻了起来。
“啊?我身上有味道吗?”
他往后挪开两步,怕陆梨阮真的闻到什么味道。
脸色有些窘迫:“我……我不是不注意个人卫生,我就是这两天忙……”
他支支吾吾。
陆梨阮原本只是找借口随口一说,谁知道他这么大反应,还一副可怜兮兮破了大防的慌张样儿。
实在是好玩儿。
“唔……”陆梨阮故意微微皱起眉头,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过。
“啊!”
靳树禾本来没闻到什么味儿,可见陆梨阮的样子,他还是觉得问题出在了自己身上。
“我身上的烟味不是我的,我不抽烟的,是同事抽烟沾上的味道……”靳树禾以为陆梨阮闻到的是烟味,慌慌张张地解释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陆梨阮看他乱忙活一阵儿,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又不是你教导主任!我没问过你抽不抽烟吧……”
陆梨阮乐呵的同时,也没太弄明白,靳树禾对抽烟这事儿,如同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还要慌张解释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儿。
靳树禾见梨阮姐笑成那样,就知道她是在捉弄自己,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儿,又听梨阮姐的问话,眼神朝着一边儿飘忽。
这的确不是梨阮姐说的。
而是,他自己听来的。
陆梨阮有句无心的话,事实上的确说对了。
那就是靳树禾的确有跟陆爸学一些,并且认真地观察总结过。
靳树禾知道自己一点儿经验,一点能力都没有,但他可以去学嘛。
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他总是学得很快,也很愿意去学。
陆爸身为北方男人,酒量很好,据陆梨阮说,陆爸的酒量差不多概括为海量。
所以虽然陆梨阮平时不喝酒,但酒量其实也不错,当时上班的时候,反正没在团建的时候喝迷糊过。
但陆爸不抽烟,不是不会抽,而是好多年前就戒了。
“当年就听说,抽烟对孩子身体不好,对孩子她妈更不好,所以决定要孩子的时候就戒掉了,这么多年忙忙叨叨的,哪儿还想得起来再抽啊?”
“梨阮和她妈都烦烟味儿……”
后面陆爸说了什么靳树禾不太记得了,但梨阮姐不喜欢烟味这件事,他记得牢。
梨阮姐不喜欢的,他当然不会去做。
如果连对方不喜欢的事,还要去做,那算什么真心实意的喜欢?
靳树禾一向对自己有比较高的要求,在涉及到梨阮姐的事情上,更是严格要求自己。
说不定哪一点……就能让梨阮姐多一分喜欢自己的可能呢,靳树禾不算机会主义者,他更觉得,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他不能干幻想着梨阮姐有一天能喜欢自己,他得……努力。
日复一日的努力。
陆梨阮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见他垂眉耷眼,有些拘谨地瞄着自己。
“我真是开个玩笑了,我一点也不嫌弃小禾!我们小禾是最爱干净的孩子了,所以我这不马不停蹄地来给你送衣服了吗!”
“姐姐可不能委屈了咱们家孩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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