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过人的观察力,用在观察同事的私人生活上啊!
见靳树禾不搭理自己,她也不尴尬,从兜里掏出来两个塑料袋,开始对着靳树禾床边的几个果篮挑挑拣拣。
这几天,不仅他们来看了靳树禾,缉毒那边的,还有单位领导也派人过来看他。
大家带的东西也比较单一,大部分都是在医院门口买的果篮,以至于病房里摆了一溜儿。
所以他们这些再来的,就负责帮他把这些水果吃掉,听说最近办公室里面,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摆着几样。
“要不你连着篮子一起临走吧。”靳树禾叹了口气。
“不了,拎着篮子太傻了,我装几样就行了。”吕纯故意忽略他话中的隐隐无奈。
“芒果别拿!”
靳树禾身上不动,扭着脖子看着她动作。
“咋?”吕纯动作停了下。
“梨阮姐爱吃!”
“行行行!”吕纯把芒果放了回去:“这俩哈密瓜我拿走了,谢队爱吃。”
隔壁床来病人了,当着别人的面儿也不能说什么。
今天正好赶上人家去做检查了,吕纯才多和他说了几句。
“挖出来的案子可不小,应该是涉及到跨国买卖人口了,现在已经和边境警察联系上了,是不是联合督办还不知道呢。”
吕纯叹了口气:“我可不想出差了,大半个月都没着家了,我妈那天给我打电话都带着哭腔了!”
“能理解。”靳树禾点点头,那天晚上,梨阮姐眼睛里含着泪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仍然让他触目惊心。
“你现在还真是长大了啊……”吕纯逗了他一句。
“什么时候出差啊?”
“和你没关系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老老实实地养好身体,别觉得年轻,小心上了年纪之后,一身后遗症!”吕纯摆摆手。
“你看谢队,前几年还和我们没日没夜地出现场,现在只能办公室坐镇了。”
“谢队……怎么了?”靳树禾不知道过去的事情。
“年轻的时候中了两枪。”吕纯比划着:“一枪腿上,一枪肺叶。
“当时就养得时间短,原来看不出来,现在稍微冷一点儿,天阴下雨,他那条腿疼得走不了路,咳嗽得像要把肺咳出来了!”
靳树禾的确是不知道。
谢队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甚至和重案组的气质都有些格格不入了。
吕纯看出他所想。
“这不是现在在那个位置上,得应付多方嘛!我进单位的时候,谢队还一嗓子骂人,顶楼局长办公室都能听见呢。”
长见识了,靳树禾心说。
“能坐重案这把椅子的,都得是身上有真本事真功绩的,别人来了,压不住!”吕纯跟他聊了些重案组的以前。
直到说起了秦文。
“吕姐……你和文哥……”靳树禾难得好奇了一下,就被吕纯一巴掌拍脑袋上了:“小屁孩管好你自己得了!小心小陆哪天嫌你幼稚不要你!”
好强的攻击性。
靳树禾眨眨眼睛,心道自己也没说什么啊。
“哦,对了,吴小荷的尸体,挖出来了。”
吕纯神色怅然:“就在指认的地方,不仅挖出来她的尸体,当时被康芳芳看见好几次,和她一起出现的那个男人的尸体,也挖出来的。”
“啊?”靳树禾有点诧异。
经过紧密的沈寻,那人应该是姓林的心腹啊。
“吴小荷跑的时候,姓林的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他让那人去追,吴小荷当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用了个时间差,故作只是逃回老家的样子,实际上是把证据藏进殡仪馆里。”
“那人抓到了吴小荷,又去搜过吴小荷的家里,就是她父母说的家里遭过贼。”
靳树禾听到这儿,实在是捏了把汗,当时吴家的人真是生死一线。
“姓林的见势不对,让那人处理掉了吴小荷,然后他又黄雀在后地做掉了那人,想让自己更顺利地金蝉脱壳,最后把警方的视线引到和吴小荷一起失踪的那个男人的身上,给自己争取时间。”
当时他们的确差一点就被误导了。
“吴家人过来领女儿的尸体了。”
靳树禾心里泛起几分酸涩,无论多少次,他也无法脱敏,因为他自己也曾经站在那里,亲眼看到过……母亲的尸体。
“他们……知道吴小荷做的事情吗?”靳树禾问道。
“知道了,告诉了她的父母,但有什么用,对他们来说,女儿死了就是死了,人死了,什么都没有用了。”
想起吴父吴母哭得根本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吕纯鼻子又有些泛酸。
“所以我当天晚上给我妈打电话了,我们还健康地活着,对于家人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前两天,吴副队还用我手机,想和小陆说声对不起,他没有照顾好你。”
靳树禾抬起头,他并没有听梨阮姐提起这回事儿。
“小陆说了,没人需要为这件事儿道歉,你是做这份工作的,你肩负着这份责任,没有理由还要别人特殊照顾。”
吕纯神色间有多陆梨阮的欣赏,女孩子年纪不大,却极为正直通透,比自己眼前这个成熟多了。
靳树禾默默地点点头,他知道,梨阮姐并不是生气自己的行为,而是在为自己的想法和态度生气。
等吕纯离开后,隔壁检查完回来了。
在隔壁床家属关切嘘寒问暖的声音中,靳树禾点开了自己手机的备忘录。
里面有他前些日子写得东西,在这件案子刚开始的时候。
写的是遗书。
不止他一个人有写遗书,这是靳树禾听秦文他们讲的。
他们重案的领导,向来存着每个组员的家属电话。
以防万一……
有家室的一般写遗书,安排一下自己的身后遗产,人到中间,交代什么都没有把钱交代清楚重要。
没有家室的,大部分都写给自己的父母。
他们提起这事儿的时候,语气都很轻松,甚至有些开玩笑的感觉在的。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靳树禾窝在休息室的床上,听着上铺人的呼噜声。
一时不知道写什么。
他没有父母,也没什么遗产,算算还欠了不少。
但他还是写给了梨阮姐。
他手机的密码一直都是生日,梨阮姐是知道的。
现在靳树禾躺在病床上,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自己写的东西。
然后,删掉了。
当时他写了:梨阮姐,不要因为我的死而伤心。
梨阮姐怎么可能不伤心?
靳树禾觉得自己真像个白眼狼大傻子。
写了这玩意儿,好像只为了自己感动,对梨阮姐来说,毫无用处不说,看了只会更伤心罢了,实在是多余。
他还是好好活着,永远陪在梨阮姐身边,这样她就永远不会伤心了。
当时他担心到时候这个手机不用了,还打印了一份儿,放在办公室的抽屉了。
等回去也得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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