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铃兰淡淡地看着眼前温和优雅的老太太,企图和记忆中的人重合,然而光阴似箭,流年似水,她已经找不到任何一点相似的地方。
她蠕动着嘴唇,声音始终卡在喉咙,叫不出来。
宋老太太走上前去,已经顾不得什么仪态不仪态,一把将周铃兰拥入怀内:
“铃兰啊,你个倒霉孩子,一声宋姨妈都不叫了吗?”
周铃兰笑着笑着,眼泪无声滑落,低声喊:“宋姨妈,别来无恙。”
宋老太太泪如泉涌。
别来无恙啊,几十年光阴过隙,哪能无恙啊?
“好了好了,孩子们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肯定饿了,先回家再说。”
胡老爷子让警务员帮忙把行李都搬上车,车上的空间足够大,白白也不用后尾箱,也有它的一个位置。
宋老太太挨着周铃兰坐,始终牵着周铃兰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松开。
苏桃桃虽然不知道几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事,但她知道真相一定很沉重,才会让周铃兰几十年来从不踏足故乡。
“那边的人两年前已经死绝,多行不义必自毙,无儿无女卧病床是他们的最终报应。
你早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等我们百年以后,那边坟头的草就算比人高,也跟你没关系,路过也不需要再看一眼。”
温和优雅的宋老太太极少说这样冷漠刻薄的话,神情也很少这样凝重。
周铃兰望着窗外不停后退的光秃秃的树干,点了点头:“我知道。”
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就这样沉默着,一直开到了胡家的四合院。
尘尘是个活跃气氛的小能手,一会说宋奶奶给你带了好吃的特产,一会说胡爷爷给你折了延年益寿的千纸鹤……
吃饭的时候有一个劲夸饭菜好吃,一口气炫它三碗大米饭,把两位老人家哄得不知道多开心。
车上那点压抑也就烟消云散了。
尘尘小时候有些口齿不清,唐老家的老吴和胡老爷子他都叫“福爷爷”,现在“长大”了,分得很清楚,但他还是叫老吴“福爷爷”,胡老爷子则叫胡爷爷。
吃过午饭,一家人也不再耽搁,把之前寄过来的东西一并搬上车,准备运回家去。
其实宋奶奶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周铃兰。
她很想把周铃兰留下来住几天。
只是周铃兰不愿意。
宋老太太也不再勉强,反正离得也也不远,来日方长,日后多的是时间。
“你那边已经收拾妥当,被褥床铺都是新的,锅碗瓢盆也都置办好,直接就能入住,回去先好好休息,这些东西不忙收拾。”宋老太太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周铃兰和宋老太太的感情很深,就算是母女,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难得,说感谢太见外。
“宋奶奶您回去午休吧,我们安顿好再来看你。”苏桃桃说。
苏老太太扬了扬手:“去吧,慢点开啊。”
……
周家老宅是真的离得不远,就在后面两个胡同,即便没有车,叫两辆三轮车拉上一拉,也就十分八分钟的事。
车子开到主干道,尘尘忽然指着对面说:“妈妈,阳阳哥哥家!”
苏桃桃也想起了“京城第一面馆”,摸摸孩子的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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