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另一个困惑便随之而来。
在张家的历史中,被传授修习这种法门,甚至能够运用的,如今也只剩下张千军万马一人而已。
即便这个技能并没有成功释放,但手法和口诀与他曾经见识过的如出一辙,
所以,这个人,也曾在遥远的过去与张千军万马打过照面并交过手吗?
换句话说,他也来历不凡。
“吴家娇嫩的小少爷从哪儿找的你这么个宝贝疙瘩,跟了我吧,我上报族长赐你姓张。”
张海盐摆弄了下嘴巴里的东西,居高临下,语气骚包跳脱和以往惜字如金的张家人简直天壤之别。只是直到此刻他也不认为面前的人,会是那个庸懦无用的小三爷。
吴峫突然转身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张家族长,眼睫细细密密的压成一片颤动起来,下一刻抑制不住的失笑出声。
到底有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他的无语啊,张家的姓氏,难不成是他妈的某种天大的恩赐吗?
如果他真豁出老脸撒泼打滚,就连张起棂都要改名吴狗蛋儿。
“跟了你,跟你姓张...”小三爷低声喃喃,他隐忍着再次汹涌的笑,似乎觉得这话十分有趣,倏而抬起头,双眼澄澈明亮似是天际触手可及的繁星,晃人心神。
“怎么跟?是跟在你身后总要为你的冲动买单总要替你收拾残局最终为了护你而死无全尸的那种跟?”这个结局,属于张海盐的兄弟兼挚友搭档张海虾。
吴峫承认自己对这个人的恶意有一半来自于,他用自己的鲁莽乖张不长脑子,害死了最爱护他的人。
其中一个害死另一个的预言,在他们身上成为了现实。可原本这能够避免,只要这个蠢货行事有章法有计划,少点儿飞扬跋扈出尔反尔和没用的自以为是。
“还是与你同行被你忽悠着姓了张却因你而死直到最后都在操心你安危留下护身蛇的那种跟?”这是寻找毕摩的路上,死在金沙江畔彝族村寨的蛇祖,张小蛇。
“又或者,作为你的跟随者,我应该对你爱而不得辗转反侧而后因为你屡教不改的毛病失去原有一切的那种跟?”被养子恋慕着,却阴差阳错失去长生能力和容貌还有原有生活不得不隐姓埋名离开的张海琦。
虽然失去一切与张海盐并没有直接联系,但,这不妨碍小三爷想要戳人肺腑的歹毒心思。
说出来的话与温良的神情同为两个极端,恶毒至极,字字珠玑像一把锋利的刀刃,直捅对面人心底深处最隐秘的伤疤。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所以,我要怎么跟你呢张海盐?啊,我怎么忘了,盐焗虾组合少了一个早就被遗忘在历史里连你自己都记不清,如今应该是叫回你的本名张海楼才对,怎么跟,你展开说说我洗耳恭听。”
邪帝依旧保持着笑意晏晏的模样,微扭头覆手在耳后做作的表示自己有在认真的倾听。
每一句话都代表一个无法替代的执念,代表一个充满血与泪的曾经和连提起都会觉得绞痛难忍的瘢痕。
下一刻,来自昏暗角落的目光宛若沙漠中随时准备将猎物噬咬吞食殆尽的毒蛇,乖张阴戾盛满了血腥破坏欲裹挟着澎湃的杀意落在吴小佛爷的身上。
强行压抑,按捺,伺机而动,且擅长忍耐。
可怕的,长久的死寂,只偶尔听得见海浪拍打在船身的波涛翻滚,
和咔滋咔滋的嗑瓜子的声音。
随着讥诮的言语,那些细碎的,似乎是一个世纪以前开始,就会在夜里蔓延,在风中扶摇直上的孤独、悔恨、思念、求而不得的爱恋与无法释怀的遏抑心绪,尽数在此刻随着静脉血管逆流而上啃噬着四肢百骸的每一根神经。
在阴暗中,张海盐风轻云淡的狡猾眸光倏然变得狰狞,他还在笑,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左右他的心绪。
两只笑面虎的对决,堪称登峰造极。
更加诡艳骚气的笑,倏忽抬手,掀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身体拔高全身的骨骼都在噼里啪啦发出清脆或沉闷的声响。
须臾,他从角落里一步步走到光亮之下,身量纤瘦颀长,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柳月眉丹凤眼仰月唇,明明是一张文弱书生的脸,却浑身骨头缝里都散发着异样的邪魅狂狷,如果他有尾巴,一定是只邪气冲天千娇百媚的狐狸精。
“我改变主意了,你果然还是死一死我会比较开心。”被戳中了死穴,眉眼弯弯笑意却止于表面,语气中的凛冽与阴森令人不自禁的胆寒。
那种调笑间视人命为草芥游离在尘世中的漠然和黑瞎子有些相似。
只是他们从根本上就有着本质的区别。
无论爱情,友情,又或者亲情,都有人深爱着齐黑瞎愿意为他豁出一切。
张海盐没有,他和那些冰冷的同姓同族的狱卒一样,他不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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