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马上有个油腔滑调的男声恭维道,“有刘主任和畅哥在党政办,哪轮得到姓孟的外来娃子说话。”
“城墙倒拐加碉堡。”又一个女声冷冷地说。
“姜琴芳,劳资今天就是告诉你,在桑榆,就得我们梁家人说了算!”梁畅有点发狠,“你……”
他突然转脸看到门口的孟谨行,立刻恼怒地瞪了孟谨行一眼,仿佛刚才冲撞他的就是孟谨行。
刘明学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这个时候抬起头来说:“琴芳,你陪孟副主任去观山吧,在观山选出正式的村长前,你就在那里配合工作。”
“为什么是我呀?”姜琴芳不乐意地站起来。
“那让我去吧!”娇柔的女声又响起,孟谨行想起昨晚这女孩的目光老在自己身上转。
“刘爱娇,你凑什么热闹!”梁畅斜了刘爱娇一眼。
“要你管!”刘爱娇不示弱。
“吵啷个嘛!”刘明学终于不满地皱眉,“世锋,你开车送孟副主任和琴芳下去。”
坐在门口一直抱着电话私语不停的矮胖青年,很不情愿地挂了电话,站起来嗡声嗡气地冲孟谨行道:“我在车上等你们。”
孟谨行知道这名司机叫姜世峰,昨天就是由他陪姜庆春把自己接到桑榆的,晚上吃饭时更是满场飞,很有点领导开心果的味道。
他当即冲姜世峰点点头,又问姜琴芳:“我的行李就在传达室,小姜你要不要取东西?”
“她家就在观山,直接可以走。”刘爱娇抢着说。
“那我们直接走了,主任。”
孟谨行跟刘明学打了个招呼,和姜琴芳一起步出办公室,梁畅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啷个东西,大学生多了不起撒?连再见都不会说,不乐教!”
刘爱娇很快追出来,递给孟谨行一个BP机和一个号码,说是刘主任让给的,便于工作联系。
……
男人烟酒不分家。
孟谨行上车扔给姜世峰一盒利群,俩人一下就热络起来。
姜世峰极健谈。
他告诉孟谨行,他与姜琴芳是远房堂兄妹,家都在观山;党政办现在连孟谨行一共七人,说话油腔滑调的是梁学军——梁敬宗的专职司机,昨晚没参加迎新;另外还有一位叫穆添的信访干事,自从观山村出事后就一直在那里蹲点。
“那你是何书记的‘书记’喽?”孟谨行玩笑着问姜世峰。
“我是人民公仆,为大众服务。”姜世峰说着呵呵直笑,“咱们桑榆,除了梁老大,谁敢配专职‘书记’?”
孟谨行转而说,“好像咱们这儿姓姜的挺多啊,姜书记也是你们亲戚吧?”
“对头。”姜琴芳终于也忍不住插嘴,“梁家人以为还是几十年前,啥子都他们说了算。他们也不想想,申城的常务副市长是哪个?长丰县委副书记又是哪个?梁老大?哼!不是我背后塌人,要不是仗着当年抗洪救过县委郑书记,副市长汪实秋又是梁家养子,哪个现在还真把他当老大?党领导政权,他在党内也不过是副书记嘛!”
姜琴芳一顿牢骚,让孟谨行暗暗惊讶,想不到乡里一小小的办事员对官级这么门清,关键还胆子大,敢当着新来的副主任嚼乡长舌根子。
“咱们的副市长、县委书记也是姜家亲戚?”他追问道。
“副市长佑才叔、县委德才叔,那都是琴芳的亲叔!”姜世峰一脸骄傲,仿佛说的是他亲叔。
难怪。
孟谨行立刻明白姜琴芳为什么不怕自己把她的话传开去了。
看来,姜家人都不简单。
就眼前这俩,虽然不是什么领导,也看不上姜家的对头,却又懂得斗争中的平衡,显见在观山,姜梁之争深入人心。
他忽然明白父亲提及朋党时问社会根源的用意了,究其根本是这个国家数千年形成的宗法社会体系,并没有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完全消失。
而眼下困扰桑榆乡的,就是基层常见的,最简单,恰恰也是最复杂的宗族派系问题,姜梁两族则是桑榆矛盾的源头。
“孟主任,”姜世峰这时突然把车停了下来,目光瞟向孟谨行,“看上去情况不妙啊!”
孟谨行闻言,转眼向窗外望去,不由暗暗叫苦。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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