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check out之后,我才发现有点儿茫然。
对于北京的记忆我除了万里长城万里长,基本上什么都不剩下了,另外就是知道一系列熟稔无比却根本不知道方向的地名,什么公主坟,五道口,后海,三里屯,王府井,西单之类,可是它们分别对应的地方,我却是一无所知。
看来这伟大的首都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就只有一个好处,如果要写点儿什么绝对没问题,顺嘴侃侃什么都有,但是等到双脚真的踩在这块大地上,就变成不知所措了。
“咳咳,那什么,你觉得咱们该住到哪儿去?”我求救似的看着裴莹莹,颇有点儿不好意思。
裴莹莹扑哧一声就笑了,“你风风火火就上了飞机过来了,怎么连去哪儿都不知道么?”
我顿时觉得有点儿尴尬,低眉顺目的说到,“那个……呃……地名儿我倒是很熟,不过方向还真是迷糊,上次来北京好像至少也是十年之前了。”
裴莹莹很是英姿飒爽的一挥手,“跟我走……”
但是她这个形象多少让我觉得我是那待价而沽的油漆工,而裴莹莹是要搞装修工头儿,大手一挥,“跟我走……”不过,我现在真是没什么计较的心思了,老老实实跟在裴莹莹身后,上了一辆等候在飞机场大门外的出租车。
裴莹莹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似的跟司机说着,“王府井,大万酒店,就是北大街的甘雨胡同那儿……”
“得嘞,您放心吧,东单那块儿咱门清儿,闭着眼睛都能给您顺那儿去……”司机毫不犹豫,一放手刹,车子直接往前冲去。
听到这像是说相声似的回话。我先是一乐,随即说到,“师傅,您可悠着点儿,还是睁着眼睛开吧,一会儿给我们带前边车轱辘下头去。”
司机眉飞色舞的,“嘿,小瞧人!我不是跟您吹哈。就跟这四九城里,就没我不熟悉的地儿。闭着眼睛那是有点儿夸张,可是就我这技术,就算前边搁着个车轱辘,我也能给你飞着开过去……”
我和裴莹莹相视一笑,早听说北京出租车司机能侃,这会儿算是见识了。
这头说着自己夸张了,那头又吹上了。我们也就任由他说去,不再做声。
“二位不是第一次来咱们北京吧?透着熟悉,赫。张嘴就是甘雨胡同。要说第一回来北京的,都没人信。”我们是不说话了,可那司机依旧兴奋着。
我默默的不打算回答。早八百年就听说,上了北京的出租车,要是不打算耳根子起茧,就得放老实点儿,任那司机说什么,都嗯嗯啊啊的就算是过去了,千万别搭茬,否则,他能给你从酒店位置说到国家大事,然后顺带着把布什萨达姆的给解说一通。再完了保不齐给你说到宇宙飞船升空,对于各项技术问题那是了若指掌,你要没弄明白的,还以为神舟五号就是他造出来的。
可是裴莹莹显然缺乏经验,回答了一句,“别的地方不知道,就知道那儿了,上次来北京也住在那儿,其实也就是第二回来。”
“您看我说什么。我就说不是第一次吧?第二次可不比第一次,第一次那是两眼一抹黑,上车了先问,师傅,到王府井大概要多少钱啊?换个不在乎钱的,就是这么问,师傅,王府井那儿有什么好酒店?三里屯或者后海离那儿远么?就好像咱北京城光剩下那俩地儿似的。”听着那司机的京片子,别说,真的就跟听相声似的,我也就由着裴莹莹跟他一搭一话的。
“我们是来出差,没时间去那些地方。”
“我跟你们说,你们晚上总不能整宿都忙着,那俩地儿我们这些穷拉车的是没工夫过去了,不过你们还真得去瞧瞧,那些什么大明星啊,大歌星啊什么的,就爱往哪儿去。诿对了,你们喜欢哪个明星?我告诉你说,别看我这车不咋的,那些个明星还真没少拉。特别是早二年,咱哥们还没换这辆富康之前,开的是夏利。夏利你们知道吧,那红色的小破车。那会儿我净跟中央电视台门口蹲着,出来的全是腕儿我告诉你,就那倪萍,没少坐我的车。那会儿我还给黄健翔包过一天的车呢!”
裴莹莹笑了,追问了一句,“明星坐你们车,你们找他们要钱么?”
“赫,瞧您这话说的,不要钱哪成啊?不但得要钱,还得多要。一般看见那些什么明星上了车,什么夜间返程之类的,能给丫打上的我全给打上,到地儿非得多宰丫三棵不可。”
“三棵?”裴莹莹不明白。
我一笑,也懒得去解释,反正司机会说的。
“哦,您嘞是下头的,一棵就是十块钱的意思。”
“那你找人家多要钱人家肯给啊?”
司机大笑,双手居然离开了方向盘,手舞足没蹈,不然车就该翻了,“那些老帽儿,他们平时都开自己的车,哪儿知道出租车什么价儿啊?他们一般打车都有目的。这话您别往外说,对了,您二位不是小报记者吧?那帮明星,兹要是打车出门,不开自己个儿的车,多半是去会见个小情人什么的,怕自己车一开出来被记者跟踪。”
这八卦,曝的可不轻,我闭上眼睛,听裴莹莹跟他一对一答的。
还真是没错,扯着扯着,那司机一会儿就把话题从最开始的酒吧说到了明星的秘史上,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又变成北京的房侩,然后是国际大事,听他口气好像福建马上就要跟台湾开打了似的。等到知道我们从南京来,又说上了日本人,一顿臭骂,等红灯的时候还顺道把旁边一辆开着尼桑车的车主给数落了一顿。再然后,又不知道怎么着就说起了历史,还说他祖上大概是杜牧的后代还不知道是怎么着,总之一顿云山雾罩的,到后来就是他一个人再说了,裴莹莹终于也识相的闭上了嘴。
一直等到车子开到了大万酒店楼下。那司机还意犹未尽的,不过他倒是没忘记收我们车钱。
开了两间房,各自回房间休息。
我洗了个澡,出来一看时间五点多,便给罗钟打了个电话。
“罗经理,你好,我是石磊。我现在已经到北京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吧。”
罗钟倒是没含糊,直接回答,“行,没问题,石总人在哪儿?”
“我在王府井附近,东单北大街。”
罗钟略微的想了想,“那就就着您方便吧,你随便找个地儿,然后给我电话,我六点半左右能到。”
我想想这样也好,于是便答应下来,说好了时间,问清楚他那边来几个人,便也挂了电话。
穿戴好之后,我走到对门的裴莹莹房门口,敲响了她的门。
很快,裴莹莹嘴里咬着一个发夹给我开了门。从嘴里摘下发夹之后,她说,“等我两分钟,把头发盘一下就好。”
我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走到里边坐下。
看着裴莹莹盘着头发,突然就想起一首歌,那是以前一个叫做沈庆的校园歌手唯一的一张专辑里的歌儿,《对镜梳妆》,说起沈庆也许很多人不知道,但是说起第一张校园民谣合辑里的那首《青春》。估计就会有很多人都知道了。裴莹莹穿着一套很职业的套装,跟刚才那件不一样。
“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裴莹莹回头看着我笑了一下,“没想到你会突然拉着我来北京么,今天穿的太随便了,牛仔裤,不适合去谈判,所以刚才到楼下的商务中心随便买了一套衣服。”
我看看自己,还算过得去,不是严肃的正装。但是一套商务服,基本上还能见人。
“你倒是一丝不芶,其实倒是无所谓,估计那帮人个个都仔裤恤衫的。”我也是估计,一般搞盯的很少有穿的很严肃的。
“人家穿什么无所谓,但是我对自己有要求,不管怎么说,见客户,而且这些人以后很可能是同事,我不能太随便。”
我想想裴莹莹说的其实很有道理,这大概就是一个成熟的行政人员考虑事情的思维吧。于是我也不点评了,继续看着她盘头。
很快,裴莹莹就把头发都挽好了,她站起来,施施然对我一笑,“好了,石总,我们可以走了。”
我笑着摇摇头,“你怎么也学会叫我石总了?”
“呵呵,早点儿进入角色,免得一会儿跟那帮人谈判的时候脱口而出石磊,显得上下级不分,容易让对方觉得我们公司太随便,没有合理架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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