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将军名唤段铮,自从赶走了周彪那伙匪徒后,一直忧心忡忡。城里也缺水缺粮,他麾下只有两千个士兵,万一哪天流民再暴动,他守不住粮仓就是死罪。段铮几次上书,宁愿护送运粮出城到青州,可是青州知府却严命他守城待命。
如今还能勉力支撑,等到支撑不住时,他是应该带兵冲出去,还是困守临水等死?前者是抗命,后者是等死,左右都是个死字啊。每日与幕僚们坐在大堂议事,感觉议来议去全是死路,正发愁时,亲兵禀告说有自称威远将军麾下的人来了。
段铮有些意外,威远将军林天佑,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派人来临水,能有什么公务?福北大营要守的是雁门关才是啊。
但是,腰牌和官文都是真的,他总不能拒他们于城外,可是开城门的话,只怕城外的流民就要一拥而入了。
最后,还是一个幕僚出了主意,用吊篮将人和马吊进城去。
城外,流民们眼冒绿光看着城楼下那些马不断咽口水,要不是顾忌这些人手里的刀和身份,只怕就要一拥而上了。可心里再害怕,对食物的渴求还是让一些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灾荒了这么久,现在城外这些流民们,孩子几乎都看不到了,偶尔有一两个,必定是一大帮子聚在一起,而孩子被围在当中。光看样子,男女老少也分不太出来。所有人饿得都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包层皮,头发也是稀疏发黄。
有一个人起身,马上就有人跟着撑着爬起来,离城墙边近的甚至还踏出了一步。
骑马的这群人面对这些目光,不由有些毛骨悚然,有人咽了口口水,感觉手心里都是汗。
“腰背挺直,若是有人上前抢马,不要手软!”带队的正是顾家侍卫里的一个,大家叫他老五的人,何志成那道刀疤太过显眼,所以由他来带队。
他一开口,其他人低声应了一声。这一行人二十人,五个顾家侍卫带着十五个精挑出来的新侍卫。陈七也在这队人中,将手抓在了刀把上,其他人也跟他一样,捏得太紧,手背青筋毕露。他们有些紧张,尤其是那些流民变为侍卫的,看着眼前这些人,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但是,他们也知道,要是流民们扑上来抢马,他们只能杀人震慑,不然居民一旦失控,只怕他们连命都会丢掉。经过那一晚厮杀后,这些新侍卫们再摸到刀时,心里有了底气。
一看这群人摆出要杀人的样子,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忍不住停了停。
这时候,城楼上的士兵大喊,“喂……我们放吊篮下来,你们先将马赶进去,我们把你们拉上来。”
“好,麻烦这位兄弟了。”老五应了一声,催促众人将马匹眼睛蒙了,快些将马赶入吊篮。
城楼上十几个士兵拉一个吊篮,终于将马拉离了地面。眼看最后一匹马也进了吊篮,老五让其他人上空吊篮,一起进城。
拉马的吊篮是用木板和竹筐临时凑起来的,并不结实。之前几匹马都还顺利,最后一匹马感觉绳索晃荡,嘶鸣了一声,马蹄一动,吊篮晃悠起来。这匹马的眼睛没蒙好,蒙眼布竟然掉了。那马挣了一下,大家就听到“哗啦”一声,竟然是吊篮的竹筐有破裂了。
“快点,快点!”眼看快要到城楼了,城楼上的士兵互相打气加把劲,没想到又是一声脆响,一根绳子竟然断了,那马嘶鸣一声直接掉在了地上。
随着这轰的一声巨响,城楼上下都呆了一瞬,然后,城楼下的流民们忽然就扑了过来。
“快,快把人拉上来。”士兵们顾不上马了,赶紧将老五等人拉进城楼。
老五们脚踏实地后,往城楼下一看,底下的人正在哄抢马肉……
老五叹了口气,问边上一个士兵,“就随他们在城前逗留?”
那士兵苦笑,“有什么办法?他们也没地方去,赶?我们才多少人,这底下得上万人。”他也叹了口气,“你们怎么跑青州来了?我们想走都不能走,你们还这档口来青州。”
“军令如山,有什么办法?我得快些去面见段将军。”老五说着,递了块肉干过去,“兄弟来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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