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去西关书院的事情,我心里头有谱,你不需要为这件事情费心。”
“怎么可能不费心?”薛绯烟将钱袋子重新塞进了炕洞里,“听说那家书院难进的很,你的学业又停了一年多,万一入学考核没考过怎么办?我还是得想办法多赚点银子,到时候打点起来,咱也能有点底气不是?”
这件事情,若是放在阿爹和阿娘还在的时候,薛绯烟指定是不操心的。
可小墨,自从被迫停了私塾的课业之后,在家里头,连书都没摸过。
虽说他底子好,可薛绯烟难免还是担心。
听了薛绯烟的打算,楮墨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阿姐,你怎么这般不信任我?”
薛绯烟这才想到,方才她将话说的这样直白,怕是伤了楮墨的心。
她连忙开始找补:“不是不是,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就是觉得吧,那家书院门槛太高,即便进去了,一年的束脩也不便宜,我多赚点银子,你进了书院之后,也能安心学业,不必为我担忧嘛!”
他的阿姐啊,说的第一句话才是由衷之言,之后的都是找补。
“之前,我在私塾念书的时候,那私塾的夫子,与西关书院的牟山长是故交,夫子有意抬举我,领我去同牟山长下了一盘棋,那一回,我赢了牟山长一子半,第二局,我又赢了他一子半,自那之后,我便在牟山长那里挂了名。”
“啊?”
薛绯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然后呢?”
“后来,我没能继续上学,那个时候,夫子其实已经教不了我什么了,他将我引荐给了牟山长,牟山长听了我的事情之后,拖夫子给我带了句话。”
“什么话?”
“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能去西关书院读书,一切束脩全免。”
“嘶.....”薛绯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那你为什么不去呢?”
楮墨失笑,“那个时候,阿姐你整日心神恍惚,在那个吃人的家里头,我哪里放心阿姐你一个人在?”
阿爹和阿娘的死,给薛绯烟的打击太大,楮墨看她那个样子,生怕她也跟着一并去了。
哪里还能撇下她,自己去西关书院念书?
不过,他将他押的题,提前准备的文章,都给了薛楚。
所以,薛楚拿着他的文章,考进了西关书院。
薛绯烟满目愧疚。
“终究是我拖累了你。”
楮墨叹气。
“阿姐,我同你说这些,并非是要你的愧疚,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我不是你的负担,你希望我做的,我都会去做,并且,我可以做的很好,我只希望你能够为自己多想一想,你辛苦,我也会心疼。”
楮墨的眼神太过深沉,让薛绯烟心中疑窦重生。
这样的眼神,并不像十岁的楮墨该有的。
那个时候的楮墨,虽说冷情冷性,凡事自有章法,看起来劳神在在,透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
可他的眼神,除却冷凝之外,更多的,是如同野狼一般的桀骜,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和对命运不服输的倔强。
他不该是这样的。
沉着,冷静,漆黑的眸子泛着深沉的珠光,像是一块如墨的黑曜石,内敛且坚硬,浑身上下都透着冷,周身又笼起了一层令人捉摸不透的迷雾。
这样的他,倒像是十年后,成为首辅的楮墨。
薛绯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不可能。
她能重来一次,已经是上天眷顾。
更何况,她亲眼看见楮墨死了。
而她也不曾见过他的灵魂飘起......
薛绯烟不敢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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