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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体书番外(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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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避暑记

盛夏时节,皇宫里热得慌,恰好谢澜音又有了身孕,萧元就带上他的皇后与太子移驾到了京城东郊的明园。

明园乃一处皇家园林,历经几代皇帝修缮扩建,占地四千余亩,宫殿器宇轩昂,园中有山有水风景秀丽,春秋冬三季皇帝在皇宫处理政事,到了酷热难耐的夏天,就会搬到明园,连同内阁、朝臣们都来此上朝议事。

萧元一家三口住在了春晖殿,后面是一片浩淼湖泊,白天无需用冰,晚上还要多盖条被子,很是凉快。

“娘,我想去划船!”

五岁的元宵太子领着自己的大伴儿将春晖殿前后绕了个遍,跑回母后的寝殿,还没进屋就开始撒娇,谁想母后的大宫女桑枝挑开帘子,元宵竟然看见威严的父皇与母后一起坐在罗汉床上,不怒自威地望着他。

元宵害怕父皇。

母后说父皇其实特别喜欢他,小时候天天抱着他亲,可元宵一点都记不得了,只知道功课做不好父皇会训斥他,偶尔贪玩闯祸,父皇还会打他的手心。别看元宵还小,但他已经养成了在母后面前一个样在父皇面前另一个样的本事,立即放慢脚步,收起脸上的兴奋,规规矩矩走到父皇母后身前,有板有眼地行礼。

儿子还算懂事,萧元微微颔首。

谢澜音看看前一刻还要哄她喂他吃瓜片的皇帝丈夫,再看看他现在的威严父皇模样,无比同情自己的儿子。她这么大的时候,天天跟爹爹娘亲撒娇,还有两个姐姐陪她玩,儿子呢,被萧元严加管教,去年就开始去御书房启蒙了。

“元宵喜欢这里吗?”萧元对儿子越凶,谢澜音就要对儿子越好,温柔地将儿子唤到身边,体贴地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元宵点点头,特别孝顺地道:“这里凉快,娘能好好吃饭睡觉了。”

说完轻轻摸了摸娘亲鼓起来的肚皮,那里面有他的弟弟妹妹呢。

“等娘歇歇,明天再陪你坐船。”谢澜音亲亲儿子,笑着道。

元宵紧张地看向父皇,怕父皇不答应。

萧元后背被妻子拧了一下,只好道:“读完书才能去。”

他当然喜欢自己的儿子,但这是太子,是将来要继承他皇位的人,萧元必须严加管教。

他四五岁的时候,常常羡慕那两个异母兄弟,羡慕他们可以得到父皇的提点。虽然后来萧元将那爷仨都当成了外人,童年的落寞依然在他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萧元没享受过父爱,所以他要当个好父亲,一个将儿子教成器的好父亲,绝不能溺爱。

父皇肯答应带他去坐船,这对元宵来说便是父皇喜欢他的表现了,男娃高兴地朝母后笑。

谢澜音笑着摸摸儿子脑袋瓜。

“皇上,娘娘,午膳备好了。”

谢澜音另一个大宫女,素锦柔声禀告道。

谢澜音进宫为后,身边的桑枝鹦哥就成了她的大宫女。去年卢俊突然求谢澜音将鹦哥赐给他为妻,谢澜音得知两人竟然是她与萧元在海棠园那次私会时看对了眼,打趣鹦哥一番后,安排鹦哥风风光光地嫁了过去。

鹦哥走了,她就在二等宫女里挑出了素锦。

既然午膳备好了,萧元扶着妻子站了起来,谢澜音牵起儿子的小手,一家三口去用饭。

谢澜音要照顾儿子,饭桌上对萧元的关注就少了。

桑枝站在主子身后,却发现素锦在替皇上布菜时,右手持筷,左手提袖,袖子提得会比替主子布菜时高一截,露出一段白皙圆润细腻的手腕。很小的动作,桑枝无意发现的,担心自己想太多,她瞧瞧观察素锦的神色。

然后又震惊地发现,素锦看皇上的眼神,比看主子温柔,有种含情脉脉的感觉。

桑枝对谢澜音十分忠心,如今主子身边有不安分的宫女,桑枝自然要报给谢澜音知晓。

歇完晌,萧元去正殿批阅奏折,桑枝进去服侍谢澜音梳头,素锦也在旁边帮忙。

趁素锦低头将一根风簪放进首饰盒,桑枝飞快对着镜子朝主子使了个眼色。

谢澜音心中微动,不动声色。

通过发了,谢澜音躺到榻上,一手撑着下巴,慵懒地闭上眼睛,轻声吩咐道:“素锦下去吧,桑枝给我捶捶腿。”

“是。”二女齐声应道,桑枝去拿美人捶,素锦轻步退了出去。

帘幔重重,离得远,里面的人小声说话,外面是听不到的。

“娘娘,桑枝似乎想往上爬了。”桑枝跪在床前,轻轻地给主子捶腿,眼睛看着主子。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还往上爬,只能是爬皇上的床。

谢澜音已经躺在了枕头上,她摸摸自己的脸,小声问桑枝,“桑枝,你看我是不是老了?”

儿子都五岁了,她现在是孩子娘,不再是十四五岁鲜鲜嫩嫩的小姑娘,桑枝与她年纪相仿,素锦才十八,又水灵,又丰满。

“娘娘瞧着与刚嫁给皇上时一模一样,不对,更好看了。”桑枝望着主子白皙娇嫩的脸庞,真心实意地道。主子今年二十二了,这几年不是白过的,个子更高了,身段更妖娆了,脸也更美了。如果说十四五岁的主子是花骨朵,现在的主子才刚刚绽放呢,最美最艳,无人能及。

桑枝毫不怀疑皇上会变心,她只怕素锦趁虚而入,皇上一时不查着了道,给主子添堵。

她是旁观者清,谢澜音并没有桑枝那样的信心,特别是她在一点点老去。

“就当不知道吧,顺其自然。”或许是怀着孩子容易累,谢澜音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不推波助澜刻意试探,也不阻拦,只看萧元如何选择。

自从当上皇后,谢澜音心里一直悬着一块儿石头。与萧元如胶似漆时,那块儿石头会变得很小很小,几乎没有分量,偶尔心烦意乱,譬如现在,石头就大了重了,压得她累,想要彻底击碎它,或是干脆发生点什么,让它掉落下去,狠狠砸中她的心,一次疼个痛快。

萧元并不知道她的担忧,翌日处理完政事,说话算数,陪谢澜音娘俩去泛舟。

没有铺张,只命人准备了一条乌篷船,侍卫统领卢俊在船头撑船,他们一家三口坐在船篷里赏景。湖面上微风习习,带着淡淡的湖水腥气,驱散了暑热。

元宵其实十分兴奋,但碍于父皇在身边,不敢表现出来,只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的荷花。

谢澜音专门陪儿子出来玩的,当然希望儿子玩得尽兴,看出儿子喜欢荷花花,故意请示般同萧元商量,“皇上,臣妾想去看荷花,可以吗?”

她阴腔怪调的,萧元瞪她一眼,高声吩咐卢俊,“去赏荷。”

卢俊立即调转方向。

乌篷船稳稳地驶进了荷花丛中。

白里透粉的荷花近在眼前,元宵情不自禁趴到窗前看。

谢澜音笑道:“娘想要荷花,元宵选朵最好看的给娘好不好?”

元宵刚要说好,想到什么,看向父皇。

谢澜音皱眉,萧元却很满意儿子对自己的恭敬,起身道:“你太小,父皇扶着你。”

他怕儿子落水。

父皇肯陪他玩,元宵高兴坏了,忍着笑,被父皇牵着手去了船尾。谢澜音忌惮着腹中的孩子,没有起来乱走,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爷俩。

元宵很快发现了一朵又大花瓣又红的荷花,指给父皇看,萧元目测距离,让卢俊在往那边划。离得够近了,他扶着儿子的小腰,鼓励儿子去摘。元宵一手撑着船舷,一手拽住荷花梗,使劲儿往后拽。

拽断了,但还藕断丝连。

元宵怎么弄都弄不下来,仰头看父皇,“父皇,你帮我。”

男娃小脸红扑扑的,凤眼像他,脸庞又有谢澜音的影子,萧元本想鼓励儿子继续努力的,一碰上儿子期待的目光,不忍心拒绝了,不自觉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身体前倾去够荷花。元宵也怕爹爹掉下去,特别认真地抱住了爹爹的腰。

谢澜音目光柔和下来。

“娘,给你!”摘了荷花,元宵举着比他脑袋还大的花跑了进来,送给娘亲。

“真好看,元宵真厉害。”谢澜音一手接过花,一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元宵雀跃地看向爹爹,却见爹爹又恢复了之前的威严模样,笑容不禁一僵。

谢澜音心头火气蹭蹭上涨,回到寝殿,用膳后元宵去歇晌了,她靠在床上,推开萧元不老实的大手,肃容道:“你能不能给儿子点好脸看看?才五岁的孩子,怯怯诺诺的,凡事都先看看你的脸色。听话是听话了,你就不怕儿子以后没有主见,被除了你之外的人牵着鼻子走?”

夫妻俩就如何养儿子闹过几次分歧,萧元都没当回事,直到谢澜音说出“怯怯诺诺”四个字,萧元才如遭雷击,收起脸上的轻佻,看看谢澜音,回想儿子这两年的表现。

好像,是少了几分勇气。

敬畏父皇不算错,但怯懦就不行了,普通男人怯懦是缺点,未来储君怯懦……

萧元出了一身冷汗。

谢澜音见他想通了,神色柔和下来,靠到萧元怀里,拉着他手放到自己小腹,柔声道:“我知道你对儿子寄予了厚望,只是咱们儿子现在太小,童心未泯,你天天绷着脸,吓得他不敢跟你亲近不敢跟你说心里话,你心里就好受吗?”

萧元想到了儿子向他求助时他心里的欢快。

父子父子,到底该如何相处?

像是知道他的疑惑似的,谢澜音环住男人的脖子,笑着看他:“如果凡是都要讲规矩,那你为何不把我当普通的皇后那样宠爱有度?傻,那是咱们的儿子,怎么相处舒服怎么来,等他长大了,你勤加提点他大道理,不会耽误你们的大事的。”

“澜音,你就是老天爷送我的宝贝。”

萧元捧着妻子的脸,动情地亲吻她眼角眉梢。

她不顾一切来到他身边,给了他一个家,也教他如何享受这个家。

“我去看看儿子,今晌午不陪你了。”腻歪了一会儿,萧元笑着道,凤眼里满是打趣。

夫妻俩每晚都在一起,谢澜音才不缺他一个晌午的陪伴,拍拍他肩膀,催他快去看儿子。

于是元宵饱饱地睡完一觉,翻个身,震惊地发现爹爹竟然躺在旁边。

元宵揉揉眼睛,茫然地看着闭着眼睛的爹爹。

爹爹真好看,爹爹笑起来更好看,可是爹爹只朝娘亲笑,对他总是绷着脸。

爹爹怎么睡在他的床上?

元宵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寝殿里没有人,他想去嘘嘘,又怕爬起来惊动爹爹。

“睡醒了?”儿子静悄悄的,萧元好奇儿子在做什么,睁开了眼睛。

元宵紧张地跪坐在爹爹面前,点点头,想问爹爹怎么来了,不敢开口。

萧元被儿子惧怕的眼神刺痛了心,什么父皇威严全都抛到了天边,一把将儿子抱到了怀里,笑着问他,“坐船好玩吗?元宵还想不想去?父皇教你抓鱼,比摘荷花好玩多了。”

元宵瞪大了眼睛,仰着小脑袋,看陌生人似的看着爹爹。

萧元心酸又好笑,放柔目光,顶顶儿子额头,又问了一遍。

元宵毕竟还小,他最盼望爹爹喜欢自己,盼望爹爹陪他玩,虽然他不懂爹爹为什么突然变了,但爹爹真的答应教他钓鱼,元宵就特别高兴,高兴地忘了疑惑,兴奋地点头,“明天早上我读完书,父皇带我去?”

“不用,父皇给元宵放一天假,明天父皇都陪元宵玩。”萧元无比豪气地道。

元宵开心地不得了,圆滚滚的小身子在爹爹怀里扭来扭去,忍不住抱着爹爹亲了一下。

萧元无比庆幸,他悔悟地早,否则再过两年,儿子性情定了,他想挽回都难。

“来,再陪父皇躺会儿,父皇给你讲故事。”萧元重新躺下去,拍了拍枕头。

元宵捂住□□,看看爹爹,欲言又止。

萧元一看儿子的动作就知道他的心思,却假装不知,继续哄儿子躺下,目光温柔。

元宵瞅瞅爹爹,虽然害怕,可他更怕尿床,憋红了脸,终于鼓足勇气道:“父皇,我想去嘘嘘……”

在男娃忐忑的注视下,萧元笑了,赤足下地,将胖儿子抱了起来,绕到后面的恭房,扶着儿子让他站在恭桶上,笑道:“嘘吧,父皇扶着你。”

元宵受宠若惊,爹爹竟然做太监宫女才会做的事!

男娃红着脸嘘了起来。

事毕,萧元放儿子到腿上,抱着他给他洗手,动作熟练,温柔的神情与谢澜音如出一辙。

元宵看着爹爹,心里的惧怕一点点减少,依赖地靠在爹爹怀里,小声问道:“父皇,你今天是不是特别高兴?”

是不是只有今天爹爹才对他好,明天就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嗯,父皇高兴,因为父皇终于知道元宵最喜欢什么了,元宵喜欢父皇笑,喜欢父皇陪你玩是不是?”萧元认真地问儿子。

元宵用力点头。

“那以后父皇每天都陪元宵玩,等元宵长大了,父皇教你骑马射箭,教你写字练武,教你如何哄你娘开心,好不好?”

元宵继续点头。

萧元狠狠亲了儿子一口。

接下来几天,萧元都跟儿子腻在一起,元宵对爹爹的喜爱飞快上升,俨然超过了娘亲。

当元宵再次提出要爹爹陪他歇晌时,谢澜音终于坐不住了,假装掩面,扭头哭道:“元宵不喜欢娘了,都不让娘陪你……”

元宵一下子着急了,跑过来抱住娘亲:“喜欢娘,让娘陪!”

“好,今天娘陪元宵睡觉!”谢澜音顿时振作起来,得意地嗔了萧元一眼,她牵着儿子走了。元宵三步两回头,怕爹爹伤心,看到后面爹爹笑着朝他眨眼睛,元宵才放了心,乖乖哄娘亲了。

萧元笑着目送娘俩走了,自己留在了妻子的寝殿。

夏日天热,容易困倦,看了一上午的奏折,难得可以轻松,萧元很快就睡着了。

桑枝随着谢澜音去了,外面只留素锦一个大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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