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痴心妄想了,如果真是大皇子,与之对抗,就是与皇权对抗。
身为臣子,再如何叱咤朝堂,手眼通天,也是皇帝的恩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任何妄图对抗皇权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穗和张了张嘴,想说要不就算了吧!
可她说不出来。
因为她不甘心。
不甘心她最敬爱的父亲永远背负不白之冤。
不甘心兄长与侄儿永远住在北疆苦寒之地。
不甘心自己这三年来的忍辱负重,更不甘心大人为了这个案子付出的心血。
可是相比心血枉费,自然是性命更为重要,如果这个案子会让大人丢掉性命,她再不甘心,也不能让大人去冒险。
“大人,时辰差不多了。”阿义在外面唤了一声。
裴砚知挑起一侧的窗帘,探头向外看了一眼,放下帘子道:“走吧,我送你回去,过会儿我就得准备去上早朝了。”
穗和不禁心疼:“大人一夜没睡,还要去上朝,会不会太累?”
“没事。”裴砚知正色道,“你家大人还没老到熬个夜就垮掉的年纪。”
“……”穗和抿嘴一笑,“大人一点都不老,大人年轻着呢!”
裴砚知挑眉:“真的吗,你不嫌我老?”
穗和摇头:“不嫌,只要是大人,多大都没关系。”
裴砚知露出释然的表情,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又帮她把头发衣裳整理好:“案子的事我会看着办的,你不要过于担心,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嗯。”穗和答应一声,被他牵着手下了马车。
此时已近四更,四下寂寂如无人之境,只有寒风呼啸而过。
两人手牵手,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往回走。
穗和忽而想起还有宋妙莲的事没说,就把李嬷嬷两口子和宋妙莲可能有勾结的事告诉了裴砚知,让他和陆溪桥说一声,请陆溪桥帮忙查一查李嬷嬷的丈夫,看他是不是杀鬼手六的凶手。
裴砚知听闻李嬷嬷在穗和的衣服上动手脚,立刻紧张起来:“我知道了,下了朝就让陆溪桥去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两个婢女也要时刻带在身边,若有人对你不利,先杀了再说,无须顾虑太多。”
“好,大人放心吧,我会小心的。”穗和说,“大人自己也要多保重,虽然我很想为父亲翻案,更希望大人平平安安。”
裴砚知答应了她,将她送到围墙下。
青琅和素云等在那里,见穗和回来,又将飞索甩上墙头,准备带她回去。
穗和临要走,忽又回身张开双臂抱住裴砚知,在他后背轻拍了两下:“这几年,辛苦大人了。”
裴砚知愣住,嗓子一阵发紧,差点像个孩子似的哭出来。
他痴痴地站在原地,直到穗和的身影消失在围墙之内,才闭了闭眼,发出一声叹息。
这几年,他确实很辛苦,确实很不容易,可是,因着那个拥抱,那句“大人辛苦了”,他便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的。
为了她,就算与皇权对抗又如何,总有一天,他会让她以沈念安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再堂堂正正地嫁他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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