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后,沙漠的温度直线下降。直到现在初到沙漠的林筱雨才知道,那句“早穿棉衣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谚语,并非空穴来风。
选择宿营地是很有讲究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尤其是现在的罗布泊,以前是辽阔的内陆湖,后来因为气候变化,才逐渐变成现在的模样。白云的手下忙着搭帐篷,我和岩生则把驼子从骆驼身上卸下来,让它们也有机会轻松一下。
白云用卫星定位系统确定了一下位置,满以为辛辛苦苦走了一整天,怎么也能走上百八十公里,可结果是走了不到三十公里。
我安慰道:“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第二天,就要进入恐怖的流沙区了,怎么能不着急。”
塔克拉玛干是第二大流动沙漠,脚踩在沙面上,会陷进三四十厘米深,努力地把这只脚拔出来,另一只脚会陷得更深,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那些细小的沙尘无孔不入,沙漠战靴也不能全部阻止它们。
“我们常年生活在这里,比你们要了解它,它是死神。”白云望着无垠的沙漠,感慨道:“每年我们都会进入沙漠寻找古墓筹集经费,沙子在鞋子里不断和脚摩擦,即便是自诩已经练成了铁脚板儿的人,到了晚上宿营的时候,忍着剧痛脱掉袜子,也会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脚,哭笑不得。”
“看样子你们在这里的生活也很不容易啊。”
白云没有回答,看着天上的月亮,一道圆圆的月晕,环绕在月亮周围,她不安地道:“晚上可能会有大雨啊”。
在流沙区碰到大风大雨的天气,是最让人头疼的,那些巨大的沙丘,就像活了一样,在大风的帮助下,每天能够移动四五公里。无数的良田,房屋,就这样被沙丘吞噬掉,从外表一点儿踪迹也看不到。而大雨会随时在地表冲出一条河流,然后漫无目的地滚滚而来,带着沙子以及所能带走的一切奔腾出几十公里。
大风起来的时候,正是凌晨时分,月色也变得惨白无光。大漠上的温度,骤然下降了二十几度,在西北方向,更是上天下地的竖起一堵黑色的墙,那是沙尘暴。
“刚刚过去一场沙暴,转眼又来,难不成又是什么瀚海黑龙?”我嘀咕了一声。
一听“瀚海黑龙”几个字,白云不觉一惊,抬头凝视我。我被她看得一愣一愣的,疑惑道:“怎么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瀚海黑龙?你们一直苦苦寻找的不就是它吗?”
白云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大雨马上要来了,赶紧准备一下。”
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林筱雨不知道沙漠降雨的可怕,眼神中竟带出些许的期待,别人都忙乎起来,她竟然站在沙丘上面看西洋镜。刹那间,沙漠像是活了一样,沙尘像海上的波浪一样,一层接着一层地向前涌动。
就在这铺天盖地的乌云和沙暴就要袭来之前,有几批惊慌失措的骆驼,顺着风,拼命地奔跑着。我站起身来,想看看那些骆驼的去向,还没等我直起腰,就被淹没在滚滚沙尘里。
只见云越来越沉,似乎想要把大地压扁。风毫不留情地呼呼刮着,把一棵倒下的胡杨都刮得直求饶。不一会儿,雷声变得若隐若现,时近时远。一道一道刺目的闪电仿佛要撕开天空沉重的帷幕,空气也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糟糕,看情况这雨下得不对头啊。”
“是啊,可能会很大。”我抹一把头上的汗。
可雨声迟迟未至,倒是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狂躁。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豆大的雨点从里面倾泻而出,先是噼里啪啦乱成一团,接着就整齐划一地倾泻下来。不多时,地面便成了小溪。风声夹杂着雷声,越下越大,不时还有一道道闪电划过,有了雷声壮胆的雨点越来越激烈,仿佛是战场上密集的子弹一样撞在地上,发出雷鸣一般的声音。
“不行,这里呆不长久的。”岩生跑了过来,急匆匆地说道:“雨水已经漫上来了,很快就会把这里淹了,要是洪水下来,情况就糟了。”
“赶紧把物资装车,骆驼能带走多少带多少。”白云喊道。
“这是强降雨。”我一边将物资抬上车,一边说道。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天空中,乌云翻滚着,奔腾着,从四面八方漫过来,整垛整垛地堆积,越来越密,像千军万马直线向屋顶压了下来。远处的沙丘灰蒙蒙的,被天边的乌云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被压得低低的天空,仿佛预示着一场强降雨就要来临。
好在白云不仅带来了骆驼还带来了几辆车,虽然是皮卡,人塞不下几个,但是怎么着也比骑骆驼强。然而,这只是理想情况下,一旦道路变得泥泞,无论是车子还是骆驼,都将彻底歇菜了。
视野变得一片模糊,车头玻璃上淅淅沥沥,雨水如注,在纷乱雨丝里看不清远处。雨越下越大,车像被雨墙堵住似的很不情愿地停下来。
“后轮陷下去了。”岩生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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