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局通常意义上的“加班干活”完全针对于武装外勤。文职人员自然薪资不低,保卫局开的待遇就没有低的,当然工作时间不会是八小时,而是十二小时,用钱去买命。
至于武装外勤,这帮子脑袋栓裤腰带上干活的狠人,属于是干一个月休一个月的状态,出完一个任务,手上沾了血,就得金盆洗手休息休息。毕竟与赛博精神病与异体疯子接触多了,不定期做个心理治疗之类的,怕不是长久了,都疯癫了。
譬如温月。
一天一夜的功夫,中午去界域桥高速飙车杀厂长,下午去处理个叛国校长,晚上吃吃饭飚飚车再接管个保卫局站点。别说这两个月了,就是这一天,温月活的就比大多数人一生激情多了。
正所谓杀杀人跳跳舞唱唱歌,温月这不仅是在别人家坟头蹦迪了,连自己家友军的地盘都不放过,小拳拳一挥,撂倒一溜三教九流。
温月扶正了墨镜,奇异的酒红色光芒在脸庞闪烁着,热风吹起了她挑染紫红的发梢,她扬起下巴,朝着捺钵区的山壁边缘看去。
捺钵区坐落于龙山七成边缘地带,是龙安暗河的尽头部分,这儿三面环山,环顾周身,好似位于巨人掌握中,无数个上行隧道便是深浅不一的纹路,三条最显著的感情线事业线生命线则化作了最大的三条交通铁路。
与人这三条有玄学卦象道理的纹路类似,这三条铁路掌管了地下地表无数人的感情事业性命。
人这三条线横七竖八长歪了尚且让人胡思乱想一下,这三条铁路若是掉了螺丝出了事,捺钵区的粮食外运量就得直线下跌50%以上。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不不不,在龙山社会,是火车一响,黄金万两。
“这叼毛车。”眼见汽车空调不吹冷风了,温月一边骂着给了仪表盘来了一拳。
反正不是保卫局的,压根不用怜惜,用义体手臂这一拳差点给操作杆攮进发动机里,看到副驾驶座的沈叙咽了口唾沫,心说这虎娘们又准备发什么癫气?
既然是加班干活去抄家,这等过于招摇的活计也不好开辆保卫局超跑上路。路虎老哥这样靠萧家荫蔽混上去的败家子会赌气,会认不出保卫局伪装载具倒也罢了,要是指望捺钵区走私网络那群心眼子恨不得长后脑勺的猴精走神,不如指望太阳从地下蹦出来一个。
于是乎,沈叙拦下了想开四分处大suv的温月,硬生生从地库里提了辆半新不旧的混合动力小皮卡出来。
人造革土褐色风衣,鲜红防尘巾,要是再加一顶牛仔帽和一柄双动左轮,温月这会儿指定就是一个联邦西部女牛仔了。
在捺钵区边缘边境地带,这样正是走私者的标配。掮客和贩子,劳工与军警,皆是如此穿着。
不为别的,因为这儿环境质量确实堪忧。
作为交通集汇点,三条主要铁路的列车几乎是每五分钟就有一列到站,龙门吊一般大的翻车机把地表运来的煤炭倾倒,再捎带上开凿新隧道的土方碎石。是的,龙山永远在扩建。
官方的建筑项目是雄伟浩大的,同时合计有上千架挖掘机、盾构机向龙山山体掘进,带来的惊人扬尘是不可估量,泼水扬尘也难以尽收,尤其是爆破时产生的灰烬纯纯的遮天蔽日。
这也算是捺钵区水培农场是一个巨型整体建筑的缘故之一,地面的山体自然积灰加上工作扬尘,一个月不清理,便是没到脚踝的细腻沙尘,一旦起了穹顶雨,就是烂泥沼。
“这个灰啊。”温月伸手掩了掩鼻,回身一脚踢上了车门。眼前这条开设在山体隧道里的批发街,充斥着细碎尘埃,有防尘巾遮挡,也拼了命要往钻,随处可见咳嗽不已的走私客。
火车汽笛声呜呜响起,就在温月头顶。随后是轰隆隆雷霆般的卸货声,若是俯瞰下去,可以看到泾渭分明的几条线,一条黑,是煤炭,一条白,是砖块蘑菇与稻米,一条绿,是各类初加工的抗辐射抗腐蚀蔬果。
能源资源互换,是地表地下赖以共存的基础,也是两者快走到同室操戈的源泉所在。
“走,去看看今日时价。”温月饶有兴趣地观察起批发街。
倘若说紫霞区黑市的是一种有节制的混乱,各个摊位上只摆有一个全息投影仪,有意向者透过蓝光检录就能获取信息,无数无孔不入的小程序在恶意入侵不懂门道的小白。少数赛博狂人像得道高僧般,盘坐原地,直接肉身展示技术与义体。
紫霞区售卖武力与科技,需要直接变现,因此经常能看见赛博疯子当场接入不兼容模块,导致一路火花带闪电,中控程序崩溃,人电死过于常见,当场成赛博精神病开始刀人也是见怪不怪。保安队与收尸队直接联袂出场,不过很多时候,他们可能会有点忙不过来。
捺钵区黑市则是有混乱的秩序。在这个最不可或缺的龙山七区之一里,在粮食走私黑市里,有微妙的安静气氛。防尘牛仔装束的走私客们光明正大佩着枪,展示着战斗义体,但无人敢于率先使用。与摊位的代理人交谈不了几句,便走入后室消失不见。仅留下摊位上几颗干瘪的小蘑菇。
温月掏出烟叼上,放紫霞区黑市这么做,那必然有无数个形态各异的打火机凑上去点烟,这儿都没谁格外瞅她一眼。
“你记熟黑话了吗?”温月取下刚才随手买的牛仔帽扇着风,她把手插进了一袋精面粉里,越往里插,越觉得上瘾得劲,直到沾了一手面粉白腻。
沈叙负责解析四分处站点得来的黑话模板,以及路线图。
他们要追踪的是“朱砂”路线,这种体积小价值高的化学品隐藏在粮食列车中非常理想,甚至可以通过人体储存去偷运。
此前行动局留下的线索并不充分,即使通过食脑剑兽追查到捺钵区,其余线索依然断的干干净净。给五分处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恰恰是这种无处下手的感觉,让五分处决心去改变这种满是破绽漏洞的局面。在一个全是筛子里的米缸里找老鼠,玩旋转门就永远打不到地鼠,索性把米缸打破,一把火燎出来。
沈叙作为情报外勤,自是搞通了其中道道。捺钵区的粮食走私黑市分成两个部分,一是占大头的官倒火车。即又当粮商又当地主的萧家,在规定的季度粮食交易额里,他们可以通过标小火车载量,实际加大载量的方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部分由保卫局、国防军双重监视,萧家没有必要去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惹毛两个暴力机关的。堵住了地表那头足够。
另一头则是萧家隐形掌握的走私隧道。这些隧道大的可以并行卡车,小的如羊肠道人力背运。向地表输入额定交易粮食外的高价黑市粮食。同时执行一些其他区域权贵的私人订单,譬如地表工艺品地表珍奇无害异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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